“良人,大将军七日之前已经离开了巴陵,此事巴陵举朝上下都不知晓,奴奉命进来禀告良人一声,大将军离开了,巴陵都交给江先生主事,江先生说,请两人稍安勿躁继续等着,到了十月下旬左右,护安排夫人离开,这几日,夫人切莫露出破绽。”
內侍语声没什么起伏的说完,段锦衣的眉头皱了几皱,段祺这么早就离开了?也对,此去永州要走几日不说,永州一定也有诸多事物等着他前去处理,早点走是应该的。
可是……不知为何,段锦衣听到段祺已经走了的时候,心底忽然微微发了一下凉,倒不是怨怪段祺自己走了没带上她,而是她隐隐的生出一种预感,这座宫闱不是那么好出的,而段祺先走一步,段锦衣对剩下的段氏势力和那位江先生并不放心。
虽然如此想,可段锦衣还是颔首,“我知道了,江先生有没有说如何离开?”
內侍摇头,“奴只负责将先生要说的告诉良人,良人问的,先生没说。”
也就是说,别的她也不知道了,段锦衣眯眸看了那內侍一瞬,“嗯我知道了,不过你告诉江先生一声,最好能早点告诉我如何离开,如此我方才能提前做准备,免得到了跟前手忙脚乱的,这宫禁严防死守的程度他只怕不是那么了解。”
內侍点点头,没说别的话,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內侍一走,朱砂忙将门关了上,而后眼神透着几分心悸的看着段锦衣,“主子,大将军已经走了?”连朱砂也知道,段祺的离开,意味着暂时舍弃了巴陵的段氏整族,虽然抱着会回来的希望,可是倘若这个时候事情走漏风声,段祺倒是能自保,巴陵留下的段氏一族却要遭殃,朱砂明白,身为主导者的段祺只能这样做,然而她还是有一丝胆寒。
“大将军再不走,此事便成不了了。”仿佛知道朱砂在想什么,段锦衣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尽管放心吧,没事的,大将军留了江先生。”
“江先生是大将军的那个幕僚吗?”朱砂问了一句,见段锦衣点头,她忧心忡忡的道,“江先生真能将咱们救出去吗?一个幕僚而已……”
朱砂的怀疑也是段锦衣的怀疑,可是段锦衣没说出口,她只笃定的点头,“大将军将他留下,巴陵这一摊子便都是江先生调度,我们要信大将军的判断,而这位江先生跟在大将军身边多年,自然手段不凡,我们等着便是。”
朱砂点头,除了等着,又有什么别的法子呢?
这么一想,朱砂一颗心有些不安的跳起来,“主子,大将军离开的事会不会被发现啊,这一被发现,是不是事情就暴露了?事情若是暴露了,那我们……”
那她们便是罪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放出宫的,指不定当时一杯毒酒就送进来了。
段锦衣失笑,“你说的也有可能。”
朱砂顿时脸色煞白了,她跟着段锦衣多年,虽然见过不少风浪,可是到底都是内宫妇人的手段,而她明白,这一次段祺要做的事和以往那些明里暗里的谋害算计都不同。
“主子,您别故意吓奴婢!”
段锦衣看看朱砂,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袍,朱砂见状,忙往火盆里面添了两块碳,从前昭仁宫里面有地龙,屋子里见不着一点火星,也闻不到一点碳味,哪怕是偏殿小暖阁偶尔烧个炉子,也是用的上好的银丝碳,那碳烧起来火力旺,一点儿烟都没有,可是如今,霜雪台得的碳几乎是内宫主子们都看不上的素碳,时不时便能烧的整个屋子烟熏火燎,不过几日,这屋子里的烟味儿已经怎么都去不掉了,起初段锦衣还十分嫌弃,可是到了如今,反倒是习惯了,在这漫长的煎熬的等待之中,这有些刺鼻的烟火气让她心安。
“不是吓你,是说事实而已,你自己心底也知道,只是想让我安慰你几句对吧。”段锦衣笑一下,看着朱砂有些好笑,“朱砂,别害怕,到了如今,便是害怕也要忍着,我们没有别的路好走,就算输了,或者我们逃不出去,也就这样,都是命。”
“都是命”这三个字从段锦衣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朱砂有一瞬间的恍惚,从前,段锦衣最爱说的便是“她不信命”这四个字,因为不信命才坐到了王后的位置,才掌驰蜀国内宫这么多年,而现在,她竟然说这都是命了?
朱砂哭笑不得,她到底比不得段锦衣,无论如何心底还是有些发慌。
“如今已经十月中了,意思咱们还要等十日才能走,这十日六公子离开会被发现吗?永州大营的动静会被发现吗?大将军要起事,永州大军必定要北上巴陵,到时候动静肯定不小的。”朱砂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眉头亦皱的极紧。
段锦衣实在是有些无奈了,正要说话却轻咳了起来,一边又拢了拢自己外袍,转头看了一眼炉子,“怎么还是这么冷,没有一点温度。”
霜雪台的屋子并不大,两个火盆又没有开窗已经有些闷热,朱砂仔细看了眼段锦衣的面色,心底一紧,上前去探了探段锦衣的额头。
“啊,主子额头好烫,主子病了!”
段锦衣“咦”了一声,她是觉得有些懒怠,但是也没觉得多难受,就是除了冷还是冷,她自己摸了摸自己额头,似乎是有一点烫,但是也不怎么影响。
“只怕是着凉了,你去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