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气氛越是怪异的时候,刘氏和她的两个闺女就越不敢吭声,恨不能缩到角落里让人们看不见她们,省得成了替罪羊。
整个大年夜,周家的气氛都非常压制,除了周大宝,根本没有人有心情吃饭。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周秀儿,也知道家里在为她的婚事发愁,她心里也有了几分担忧,所以也没吃几口。
周新贵愁得头发都白了,挥了挥手,直接让人把桌子撤了,让二房的娘仨去准备午夜的饺子。
刘氏连忙带着两个闺女开始收拾,动作慢一点,肯定还得挨骂。
许氏让三房回西屋待着去了,吴大宝吵着要放鞭炮,直接让周新贵骂回了屋。放什么鞭炮?外头的热闹和欢笑声已经够刺耳了,他还来添堵。
吴氏气得不轻,平时大宝长,大宝短的,等他们那宝贝姑娘出了事儿,就把他大孙子抛到脑后了是不是?行,你们等着瞧。
吴氏心里隐隐有个支柱,只不过还没有证实,这个时候不能说出来。
两边各自回了屋,许氏便把周秀儿撵回她自己屋去了,然后借着昏暗的灯光,问周新贵,“他爹,你心里有啥主意没有?”
周秀儿躲在帘子后面偷听。
许氏问完了话,战战兢兢等着周新贵的答复,她原本以为这老家伙还要发一顿脾气,甚至会数落自己没有把闺女教好,看住。结果呢,那他嘬了两口烟袋锅子,唉了一声气,半天没言语。
这是愁的。
能不愁吗?谁家嫁闺女不收聘礼?乡下地方规矩再少,那也得按规矩来吧!三媒六聘那是一个都不能少的。聘礼多少,要根据男方家里的条件定,自古以来也没听说过不给聘礼的啊!
当然,也不是说真的一点聘礼也不出,场面上怎么的也得过一下,不过李家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出这过场面的聘礼!
瞎子也看得出来,李家人是讹上他们了。这聘礼你是出不出?不出,那么两家的亲就结不成?你闺女就等着出家当姑子吧!出!那也太欺负人了!
许氏是谁啊,那可是村里有名的许大炮仗,这种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的事情,她能忍?
换作别的人,她或许不忍了。这事儿要是放到孙子辈那几个女娃身上,比如二房的大麦小麦,包括断了亲的周小米身上,她都不会忍,爱嫁不嫁,别说聘礼了,就是嫁妆,她也不一定给出的。但是放在周秀儿身上,她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不忍也得忍,万一李家人记恨他们怎么办?况且秀儿现在这种情况,也确实是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了。而且她看自个儿闺女那意思,是铁了心要嫁那李大富了!也难怪,李家是穷了点,可是那个李大富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自个儿闺女怕是相中那个李大富的长相了。
许氏急得满嘴都是大炮,头发都要白了。
给吧,太憋屈;不给吧,又拖不过人家,那李大富拖得起,秀儿拖不起了啊!两难啊。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急死人了。”
“说啥?”半晌,周新贵才吐出这两个字来,“你闺女铁了心要嫁,那李家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死咬着聘礼的事儿不松口。”说完,他又抽了两口烟。
许氏知道他还有话说,便静静的听着。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周新贵便又道:“李家不是不出聘礼,还不出屋子吗?那咱们就以前老大的那个房子收拾收拾,给他们当新房用。李大富跟秀儿成婚以后,跟咱们在一个院子里搅马勺,还能跟那头一条心?”
许氏眼睛一亮,对呀!那李大富也是个苦出身,让他在家里过几天好日子,他难道还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个儿的钱送去给别人花不成?
这个主意好。
老宅的愁云总算散去了一些,大年三十算是顺顺利早的过去了。
大年初一是个轻易不能出门的日子,要拜年,走亲戚,总得过了初三再说。这一天是周翼文的生辰,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给他过了十一岁的生辰。云霆霄还送了他一块玉坠子做生辰礼,那坠子水头十足,颜色透亮,一看就是好东西。
这边有风俗,初二回娘家。
双生子还小,尚且离不开林氏,她总不好带着孩子们回家,因此这事儿也作罢了。等过完了破五,林家那边先来人了,林儒平兄弟俩驾车带着李氏来了周家,唯独不见刘氏和邓氏。
李氏抿嘴笑,一面说孩子们小,大冬天的不宜抱出来走动,一面悄悄拉过闺女,跟她道邓氏又有了身孕,已经快两个月了。
这下林氏可真是惊讶坏了,邓氏早前受孕困难,如今生了妞妞才多长时间,竟然又有了?
这次说不准是个小子,总之是件大喜事。
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待了一天,下晌吃过晚饭,李氏便催促着回去。没办法,家里扔下两个小孩子,还有一个是孕妇,让人不放心啊!
等过完了元宵节,村儿里就传来了周秀儿订亲的消息。
周大海听说她跟下杨庄的李家订了亲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想着“不检点”这一篇总算是揭过去了。周秀儿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感兴趣,只要别影响到他闺女的名声,他就谢天谢地了。
过完了正月十五,云霆霄和周翼虎也该回京了。
周翼虎不知道该如何跟林氏开口提他要离开的事情,他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