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下命令吧。”欧阳仕再次大喊,一点都不在乎实验室里其他几十号人。
“稍等一下。”杨锐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欧阳仕正名,“门下走狗”这个称呼,似乎有点不好听,但是,听起来是莫名的带感啊。
欧阳仕静静地看着杨锐,等待着命令的下达,像是忠诚的战犬。
“我想说明一下,记录时间的原因,是因为解冻时的速率,和冷冻方法有关系。”杨锐决定透漏一点实验细节出来。
做一个实验项目,细节多如牛毛,说有上百种都不奇怪,不过,有些是核心细节,有些是普通的细节,核心细节属于技术要点的一部分,是你不知道就要出事,实验的成功率就会发生变化的那种细节,而普通的细节,则是决定了好坏和速率的细节。
杨锐现在说出来的,就是多个核心细节中的一点,也是80年代有关胚胎冷冻移植的论文中,不会说明的一项核心细节。
“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胚胎冷冻的速度,与胚胎解冻时的速度,必须是匹配的。”杨锐声音清朗的说出了答案:“采用快速冷冻的胚胎,解冻的时候,也必须采用快速解冻的方法,采用慢速冷冻的胚胎,解冻的时候,也必须采用慢速解冻的方法,两者之间的速率越是匹配,解冻后的胚胎的存活率就越高。”
“有这方面的论文吗?”
“你看到这方面的报道了吗?”
“没有,你呢?”
这一批来访或者来参观的学者,都是遗传工程学的专家,其他人虽然赶不上张锋或者欧阳仕的牛度,但水平也不一定会弱到哪里去不像是前些天只想找份工作的研究员,这些研究员起码都是希望拥有独立研究小组的的研究员,因此,也就意味着他们是有独立完成项目的能力的。在85年,这份能力已经足够淘汰90的研究员了。
十几个人互相询问,全都是满心疑惑。
杨锐道:“这是我从国外得到的信息,虽然有待验证,但是,我觉得值得注意。对不对?”
“这样子”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确实可以试一试”
大家倒是不奇怪杨锐得到消息的方式和渠道,或者说,嫉妒倒是有一点。
他们都以为,杨锐是通过私人渠道,得到了来自国外的信息。
这种方式,现在倒是非常普遍。
敝帚自珍的学者不是没有,但现代科学是不尊重完全的敝帚自珍的,你的实验做出来,总得有人来做验证试验吧,有些低端或者构思巧妙的研究,不用多说什么,谁想验证就验证,高端实验就不一定了,不可能真让人家重新研究一遍,那也就是失去公开发布实验的意义了,因此,第一个完成实验的学者经常会有选择性的送出一些实验细节,或者注意事项,从而帮助其他人重现实验。
不能重现的实验,是没有意义的,也会令引用者心存疑惑。
而之所以是有选择性的送出细节,是因为重现实验也只需要一两个人就可以了,所以,选择通常是看谁顺眼就给谁。
中国人讲究的人情与关系,在国外也是有效的。
自近代以来的科学研究,从来就不是公开和自由的,一个国家的学术水平,往往会被一个人或者一个机构提升起来,用形象一点的说法,就是一名高端学者,有能力辐射一个领域,以至于影响到了整个领域内的人。
可以说,科学研究直到现代,依旧是一种武林高手和门派制的模式。
就比如著名的哥本哈根学派,哥本哈根地处丹麦?这个问题,问10个美国人有9个半都不知道,那半个是不懂装懂的。丹麦于现在科学史上,露脸的时间不多,最露脸的时代,大概也就是量子力学的时代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哥本哈根的创始人波尔是丹麦人,所以,他倡导的学派,就落在丹麦了。
而学派内的其他人,海森堡是德国人,泡利是美籍奥地利人。此二人之所以去了哥本哈根,就是因为在参加国际会议的时候遇到了波尔。
波尔不管是用了什么招数,总之,他的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是坑蒙拐骗了海森堡和泡利,才能成为哥本哈根学派的大本营。
而海森堡和泡利各自回国以后,又是辐射了德国物理学领域,和美国的物理学领域。
而就波尔来说,他也不是石缝里蹦出来的,他师从卢瑟福,也是在卡文迪许实验室里,被辐射变异的。
中国最缺的,就是辐射源。
尤其是高端科学研究,中国遇到的根本问题,不是欧美国家的歧视和打压,而是欧美学者自然而然的无视。
而在高端科学领域,你搭不上人家的辐射信号。
当然,完全找不到辐射信号也不至于,而每个能找到辐射信号的中国学者,回国就是大佬级别的,例如钱学森,从卡门的实验室归来,立即让中国在火箭技术上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钱学森是在上交大读的机械工程学,如果不是去美国接受辐射的话,他是否能从同学中脱颖而出?
2000年前后的中国人总是喜欢质疑中国无大师,大师是辐射出来的,如果没有强辐射,那就得一堆弱辐射互相叠加着慢慢来。不接受辐射,而从一堆荒芜中冒出来的,不是大师,是孙猴子。
85年的中国学者,可以说是在焦灼的寻找强辐射。
因为本土的弱辐射太弱了,互相辐射,还是追不上人家的变异速度。
一个较好的办法就是公派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