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劈头盖脸的把崔氏骂了一通,而且句句都是占着理的,什么三从四德,女规女戒的,说起来都不带重样的。迎春都惊讶宝玉居然这么会骂人了,以前那个连丫鬟都敢随便骂他几句的宝玉去哪了?果真人一成亲就变了,女人变鱼眼睛,男人变悍夫啊!
孙绍祖不出声,照他看来,宝玉骂媳妇有什么大不了的,该骂就得骂呀,反正也不是他媳妇。鸳鸯和晴雯低头装傻全当听不见,只把跟崔氏的丫鬟急的要命,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迎春静静的看着宝玉骂完,这才出来打圆场:“行了多大点子事,既然来了,都留下吃饭再家去吧。”崔氏的丫鬟见终于有人说话了,赶紧过去伸手搀了崔氏坐下。崔氏正拿着帕子抹眼睛,也不知是被骂的还是羞臊的。
宝玉哼了一声,对着迎春道:“原本是想跟姐夫喝两杯的,哪知一进门就听见她在这儿大放阙词,这是姐姐家,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这说那。如今我那还有脸面留下吃饭?不如赶紧回去的好!”说完还死瞪了崔氏一眼。
“那就下次再喝,机会多的是。”孙绍祖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赶紧滚蛋,怎么跟王夫人一个德行,天天就知道跑来他家里头没事找事。
宝玉应了一声,对着崔氏道:“还不赶紧走,丢人还没丢够?”
崔氏忙起身就要走,宝玉皱眉道:“这就走?难道告辞都不会了?”崔氏赶忙扭头对着迎春福了福,迎春稳稳收了礼笑道:“那就不留你们了,宝玉回头再来找你姐夫喝酒吧。”是啊,宝玉来吧,崔氏就免了。
送走了人,迎春看了晴雯一眼道:“你如今怎么又沉不住气了?我就那么靠不住?你怕什么?”
晴雯红涨了一张脸,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迎春微叹了口气道:“行了,去洗洗脸吧。”
鸳鸯赶紧拉了晴雯出去,屋里便只剩下了孙绍祖和迎春。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她那个婆婆一个样。”孙绍祖冷哼一声,扭头去隔壁屋逗儿子去了。
迎春叫了杏儿进来道:“怎么样?”
杏儿福了福才道:“来的人奴婢刚好认识,是原来洒扫上的,刚调去了跟车出门的。奴婢拿了点心和茶水给她,闲聊了几句。据说宝二奶奶并不是很得二爷喜欢。”说完杏儿顿了顿看了迎春一眼,见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便继续道:“而且宝二奶奶也不大得二夫人的喜欢,除了刚成亲那几天,之后也是天天像珠大奶奶一样的每日站规矩,很是辛苦。最近是太夫人发话,让宝二奶奶松快松快,这才免了几日的晨昏定省,宝二奶奶也真的就不去站规矩了。”
那还真是没什么规矩。迎春摇摇头,王夫人为什么又不喜欢崔氏了?这个儿媳妇不是她千挑万选的么,怕是又惦记上了人家的嫁妆,人家不肯给她吧。真是本性难移,当年就惦记李纨的嫁妆,被太夫人骂了,如今又惦记崔氏的嫁妆。对了,还有王熙凤,不也是当时她想着占王熙凤的便宜么。摊上这样的长辈也真是让人受的。
杏儿继续道:“宝二奶奶很舍得打赏下人,一来二去的让她问出许多宝玉以前的荒唐事来。就连袭人被撵,晴雯出来养病的事都知道了。”
怪不得她跑到这儿来找晴雯,原来是打算看看臆想中的情敌。不过,想把晴雯嫁掉是个什么心理?晴雯都到了孙家了,难不成还碍了她的事了?
“那个,”杏儿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听说前几天她还找到了袭人,给袭人说了门亲事。”
不会吧,迎春惊讶的张大了嘴,还真让她办成了一件,不怪得她觉得可以在晴雯身上再来一次啊。“说了亲事?怎么回事?”
“说是说了户殷实人家,那后生模样好似还挺俊俏。”杏儿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个脸还是有些红,“就是说那人原来的营生不大好,是个戏子。”那婆子说的可就难听多了,什么大户人家的男宠,模样好看有什么用,一个男人,能养家就行,好看让男人玩么?杏儿可不敢原话学给迎春听,这话听了污耳朵。
戏子?迎春猛地坐直了身子,不会那么巧吧,像她想的一样,难不成真是蒋玉涵?可是崔氏是怎么知道蒋玉涵的,如果真是蒋玉涵,那王夫人把崔氏娶回来,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是让人利用了?还是她自己就和那边有关系,或者是因为薛家?这样说来,她刚刚要说给晴雯的那个所谓陪房的儿子,到底是不是陪房?还是顶着陪房名号的其他什么人?
迎春越想越觉得这事有问题,她皱眉问杏儿:“还有别的什么吗?”
杏儿想了想:“二夫人虽然不喜宝二奶奶,可与那崔夫人的来往还是很密,两人这一个多月已经去了四五回庙里上香了。”
那么虔诚?迎春不相信王夫人信佛能信到这个地步,还有,以她那个喜欢迁怒的性格,既然崔氏不讨喜了,怎么还能以平常心对待崔夫人。除非,崔夫人有跟让她心动的地方。
“行了,你下去吧。”迎春遣了杏儿出去,鸳鸯那边进来了。“她没事了?”迎春随口问道。“没事了,刚才怕也是一时听见什么激着了。”鸳鸯点头,顿了顿又道:“她一向那个急脾气,夫人别多怪她吧。”
迎春笑道:“你们到底以前都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放心,她什么样儿我比你还清楚,没有几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能稳下心来的,我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