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都,李玄霸将萧铣带进皇宫,杨侗早已备好宴席,为李玄霸等人接风洗尘。宴席上,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只说些有趣的事,至于萧铣归降的话题,无人提及。
酒足饭饱,杨侗派人送萧铣前去梁国公府,萧铣长途跋涉,确实也累了,便谢了恩,又与文武百官道了别,然后离开了皇宫。
梁国公府坐落在江都最为繁华的地段,豪华程度堪比大梁的皇宫,而且占地面积很广,足够萧铣一家老小与数百随从居住。
萧铣见到南隋为自己准备的府邸,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亡国之君的悲戚,又有未受轻视的感动,他拜别护送之人,在随从的陪同下,默然走进梁国公府。无论朝廷表现的多么大度,萧铣的心中已然认定,这梁国公府将是他下半生的囚笼。
在皇宫之中,百官先后告辞离去,待大殿之上只有杨侗、李玄霸几人时,杨侗喝退在殿中伺候的宫人,显然是有要事相商。
“大德兄长,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萧铣便身居江都了。”听完江陵城的经过,杨侗感慨道:“当初皇叔若是信任你,或许如今的北隋,已经快要收复大隋的江山了。”
如今不过天泽二年,李玄霸的功劳簿上已经留下太多笔墨。
灭李子通,退沈法兴,杀朱粲,劝降杜伏威、窦建德、徐世绩、萧铣,南隋能有今天,虽然不能说是李玄霸凭一己之力做到的,但他在这些事中的付出,确实令人感慨万千。
“陛下过奖了。”李玄霸拱手笑了笑,说道:“当初玄霸若是留在洛阳,说不得现在正与王世充争权夺势呢!”
谁都知道,李玄霸并不贪恋权势,因而杨侗等人只当李玄霸在说笑,却不知这是李玄霸的肺腑之言。
“大德,此番有机会消灭李建成的大军,你为何选择放他离去?”裴元庆皱着眉头说道:“这等天赐良机,浪费了岂不可惜?”
“元庆兄,大德的棋下的很臭,但布棋局倒是令人叹为观止。”李玄霸还未来得及说话,长孙无忌便笑道:“无忌以为,舍弃这次机会,对朝廷更加有利。”
“还请无忌兄为我等解惑。”杨侗尚且年幼,有些事一开始没想到,但经过裴元庆的提醒,他突然也糊涂起来了。
“无忌只能窥探其中一二,至于大德所谋的全部,只能由他自己解释。”长孙无忌朝杨侗拱了拱手,将目光移向李玄霸。
李玄霸挠了挠头,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咳一声,对众人说道:“大唐灭掉秦国,兵锋正盛,但碍于兵力不足,所以无法挥师西进,既然如此,玄霸就让南下的唐军回去。”
“面对王世充的大军,徐世绩寸步难行,但朝廷不方便直接派兵相助,夏国公忙于攻打高开道,亦无法援助徐世绩,于是玄霸便想到借大唐之手,牵制住王世充。大唐兵强马壮,王世充岂敢小觑?”
“大德,大唐擅谋之人并不在少数,若是有人识破了你的计策,又该怎么办?”一向稳重的魏征打断了李玄霸的话,开口问道。
“玄成兄,你过虑了。”长孙无忌开口说道:“唐帝毕竟是先帝的旧臣,除非他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对陛下或者赵王俯首称臣,否则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攻下洛阳,消灭北隋。”
大唐建国已有两年,李渊大封百官,得到无数门阀世家的支持,但对于天下百姓而言,洛阳的杨杲和江都的杨侗才有资格继承正统。朱粲、刘武周等人是逆贼,他李渊也好不到哪里去!
“家父早已不是当年的周国公了,大唐迟早会攻打洛阳。”李玄霸接话道:“即便有人识破了玄霸的计策,也没有人会冒着惹怒家父的危险,阻止大唐西进。”
当初李玄霸被李孝恭围困在冠县,徐世绩、王伏宝的大军准备救援时,皆在路上遇到唐军的伏击,所以李玄霸并未指望徐世绩投奔南隋的事情能够瞒住所有人。
但大唐朝廷知道又能如何?大唐终究是要与北隋开战,无论胜负,都与南隋没有关系。
听到长孙无忌和李玄霸的解释,魏征仍然有些不放心,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听着李玄霸讲下来。
“大唐的国力强于北隋,洛阳总有一天会落入大唐手中,到那时,朝廷便是真正的隋朝正统。”李玄霸继续说道:“虽然唐强而北隋弱,但他们之间的战争,除非赵王投降,否则两年内很难结束,这等于给徐世绩不少时间喘息,而我们也能不必理会北方的情况,安心做其他事情了。”
窦建德北伐高开道,徐世绩招揽瓦岗旧部,大梁新降,朝廷派大军前去维持稳定,更要肃清当地的盗匪流寇,再加上沈法兴以及林世弘尚未归降,朝廷又不愿增加兵役,南隋根本没兴趣与大唐或者北隋为敌,于是李玄霸干脆放李建成率完整的大军回去。
“说起来,沈法兴派来的使者,还在江都城等着你呢。”听到其他事情,房玄龄瞬间反应过来,开口道:“半月之期已过,沈法兴还未上表归降,大德,你真的要诏令须陀兄长和李靖兄长回来?”
“前些日子河水结冰,耽搁了几天。”李玄霸本打算尽早赶回江都,奈何天寒地冻,让他被困在路上一段时间,他想了想,正色道:“沈法兴无路可退,他之所以迟疑不决,乃是担心朝廷会对吴郡的那些世家动手,所以想争取一些好处。”
“朝廷在文书中已经承诺过许多好处了。”杨侗愤愤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