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纱帐朦胧华美,偌大的寝殿里蔷薇花香悄然弥漫。
花风妍蜷在玄老怀里抽噎着,一向神采奕奕的脸泪水斑驳,透出一丝憔悴。
抚了抚她的头,玄老叹了口气,右脸半张面具逆着光,洒下些微影子:
“丫头,‘什么都不要’这种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可难呐......你真想为了清雪镜连爷爷也不要了?还有你的父母,多年前他们在伽兰黛尔的巡察中惨死在恶魔手里,为了守护你、守护爱伦伊斯,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些你都忘了?”
花风妍身子微微一颤,手紧紧攥着玄老的衣袍,用力摇头:
“怎么可能忘记......我花风妍此生最大的夙愿,就是为父亲、母亲报仇雪恨,屠尽这天下所有的恶魔!”
泛红的眼圈衬着那绯红的眼眸,刹那间花风妍眼底仿佛蔓延出浓稠鲜血,强烈的杀气与恨意满溢而出!
玄老点点头,眼里透出一抹欣慰:
“很好,这才是我花陵玄的孙女,当之无愧的螺旋之塔审判天使。”
花风妍低着头轻轻抹了抹眼泪,抬头望向玄老,眼里多了一丝神采。
“妍儿,你要记住,人生总是会面临很多选择,既然选择了便不能回头,不能犹豫,不能后悔。”
苍老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花风妍仰脸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眼神微微一颤。
“爱情固然可贵,可生命里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责任,还有义务。为了爱情抛开一切,那不是伟大,而是自私,是意气用事。”
手一点点捏紧,花风妍声音低低喃喃自语:
“可是......”
玄老看着她,苍老的面容露出一抹慈祥微笑,伸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水:
“爷爷没说就不许你喜欢镜,只是希望你记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
花风妍看着他,点点头,声音很轻:
“妍儿明白了。”
却又轻轻皱了皱眉,眼里透出担忧:
“爷爷,那我该怎么办,镜现在一定恨透我了,我......”
玄老看了看她的一脸焦急,叹了口气:
“镜那边,爷爷会去劝劝他,这段日子他心情不好,过些时候等他气过了,你再去跟他道个歉,也许他就不会再跟你生气了。”
花风妍缓缓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玄老安静注视着她,声音低沉,神色很是认真:
“妍儿,爷爷知道,多年前那件事不论是对你,还是对镜,都有着很深的影响......”
花风妍愣了愣,微微抿住嘴唇,用力握紧了手。
“可是,那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次选择罢了,现在已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们俩就都不要再纠结了,”玄老注视着她,语重心长,“妍儿,不管镜是怎么认为,你跟爷爷说实话,你真的觉得你错了、后悔了吗?”
花风妍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脸上困惑、哀伤各种神色来回掠过,缓缓垂下眼睑,紧紧咬着嘴唇,却是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玄老向着她点了点头:
“这样爷爷便放心了,若没有坚定的心志,必胜的信念,便很难做成一番事业。蔷薇的绯红以鲜血浇灌,既以荆棘为路便注定伤痕累累,爷爷明白你的痛苦,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后悔了,不想再继续了,爷爷也不会勉强你。”
花风妍低着头,微微抽了抽鼻子,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玄老,一双绯红眸子满满承载着光芒:
“爷爷,你放心,我依然坚持我的选择,绝不会后悔。在粉碎这世上的最后一只恶魔之前,我的荆棘之鞭绝不会放下。”
玄老安静地注视着她,点点头。
闭上眼睛,一点点擦去脸颊的泪水,花风妍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双绯红眸子已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清玄区和螺旋塔那边的事务,我会即刻着手处理,请爷爷不必担心。”
玄老看了看她,笑着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这丫头,总是说风就是雨的,雷厉风行是好事,但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累了。”
“我已经让厨房重新准备了食物,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好好把饭吃了,再好好睡一觉,今天就不要去清玄区和螺旋塔了,差了这一天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花风妍点头,笑着凑过来抱着玄老的胳膊摇了摇:
“嗯,爷爷真好。”
玄老温和一笑,眼神慈祥而宽容。
长发睡得略微有些卷曲,花风妍抱着玄老的胳膊,声音轻轻:
“爷爷,这一次对伽兰黛尔的突袭,成功摧毁了恶魔族在伽兰黛尔地域内已知的、最大的六处据点,虽然没能彻底将他们驱逐出伽兰黛尔,但短时间内恶魔族要想聚集起兵力向爱伦伊斯发动战争,已是痴人说梦。”
玄老声音淡淡:
“恶魔族人数众多,年代久远,即便是圣战之后绝大多数恶魔已押入熔浆火海,漏网之鱼却依旧不少。仅仅是在伽兰黛尔,恶魔族的势力就恐怕远远不只这六处据点。”
花风妍微微一笑,一双绯红眸子渗出一抹刺骨寒意:
“不管还有多少据点,又有多少漏网之鱼,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挖出来。”
玄老淡淡一笑:
“虽然摧毁恶魔族的据点势在必行,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真正需要抹杀的,其实只有一人。”
花风妍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