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轻颤,凝结着血珠,缓缓顺着血迹斑驳的脸颊滑落。
烈重影瘫软在冰海之上,细小密集的血痕遍布全身,一大片浓稠鲜血自身下源源不断地淌出,渗入冰海,晕开一片血红。
缓缓艰难地抬起眼,他看着不远处那同样身穿囚衣、赤脚立于银白冰海之上的栗发少年,苍白干瘪的嘴唇颤了颤,缓缓开口,又几抹浓稠鲜血从唇边肆虐涌出:
“刚才那是……恶魔血瞳?”声音沙哑模糊不清,隐约带着一丝细微颤抖。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却看得很清楚。
那种妖冶浓稠的红,野兽般诡谲神秘的杏仁状瞳孔……
那是恶魔的标志性特征。
寒风低啸,浅栗色发丝迎风翻舞。
少年注视着他,一双晶莹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波澜不惊。
缓缓从少年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白衣老人,烈重影瞳孔一颤,眉头骤然紧锁,冰冷刻骨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惊异愤怒的控诉:
“花陵玄……!我只知你狼子野心,却没想到如今你为了权势力量、竟胆大包天对同胞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丧心病狂?”
玄老俯视着他,声音冷冽:
“我花陵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伦伊斯,为了彻底铲除月神、剿灭恶魔族,永绝后患!”
白雪飞洒,面具泛起冷冽光泽。
他缓缓垂下眼睑,苍蓝眼眸映着漫天飞洒的霜雪,仿佛寒冰凝结,冰冷封冻中渐渐渗出一丝肃杀残酷:
“为达此夙愿……不论前路多艰难、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终有一日神罚降身,我也问心无愧。”
寒风侵袭,霜雪漫漫。
鲜血一点一滴,没入冰海,如清浅丝线缓缓消融开。
烈重影伏于银白海面,奄奄一息动弹不得,唇角鲜血蔓延,脖颈、手臂,全身上下皆遍布血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模糊的视野,眼皮无比沉重,整个世界仿佛摇摇欲坠。
睫毛被鲜血浸湿,视野一片血红。
模糊的视野里,隐约可见少年随风轻拂的栗色短发,苍白清秀略带几分孩童稚气的脸,简短褴褛的囚衣之下显露而出的苍白瘦弱的手腕、脚踝……
“这孩子……还没成年吧?”
烈重影打量着他,看着那脖颈、手腕处隐约可见密集陈旧的伤痕……缓缓看向少年身旁的老人,声音沙哑低沉仿佛质问:
“……你怎么下得了手?”
玄老看着他,面无表情: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少不了牺牲与代价。爱伦伊斯与恶魔族征战讨伐千万年,你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不也尚未成年么?”
“不论怎样的理由……花陵玄,别让一个孩子背负你的仇与恨。”
烈重影看着他,眉头紧蹙,鲜血淋漓的脸上一双眼却是光亮灼灼。
“孩子?”
玄老顿了顿,忽然冷冷一笑,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
淡淡看了一眼身旁那默然不语的栗发少年,他再度抬眼看向那血迹斑驳伏于冰海的男子,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冷冽:
“从进入实验室的那天开始,他便不再是普通的孩子……”
“而是我爱伦伊斯最锋锐的刀与剑。”
烈重影一怔,眼神忽然微微一颤。
玄老打量着他,轻轻挑眉:
“倒是你,烈重影……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你若不那么死脑筋、有点先见之明,接受我的邀请,协助我共同完成实验计划……如今就该是你我举杯共筹、坐享成果之时。”
“又何至于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寒风呼啸,卷起破碎褴褛的衣衫。
凌乱半长发散落于鲜血横流的脸庞,烈重影伏于冰海之上,源源不断的暗红鲜血自身体汹涌而出,蔓延扩散,逐渐染红了冰海。
“花陵玄……”他注视着那白衣老人,眉头紧锁,眸光轻颤,眼神隐约显出不安恍惚,“你违逆天道、制造出这种禁忌的东西……就不怕剿灭恶魔族不成,弄巧成拙反为爱伦伊斯招来灭顶之灾?”
白雪斜斜飞洒,浅栗发丝沾着几点雪花,迎风轻舞。
苍老的手轻轻抚上那柔软栗色头发,仿佛安抚一头忠诚温顺的猎犬。
浅栗色睫毛微微一颤,轻轻垂落。
少年安静低下头、任由老人轻抚着他的头,柔软浅栗色发丝轻柔飘拂于略显苍白的脸颊边,洒下几点轻盈雪花。
“这个不劳你费心。”
眼睑低垂,玄老凝视着身旁温顺安静的少年,声音淡淡,透出几分高深莫测:
“零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我放心得很。”
缓缓抬眼,他面无表情看向远处银白海面,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是吧?凝眉。”
绯红缎带半绾雪色长发,随风轻舞。
少女一袭素白长裙,安静立于广袤冰海之上,衣袂翻飞,如盛放的素净冰莲。
她安静站在远处,轻擎一柄损坏的红色纸伞,犹如无声的旁观者。听见老人的声音,雪色睫毛轻垂,少女轻轻颔首,一缕雪色长发自胸口柔顺垂落。
血雾一丝一缕,扩散缭绕,如蚕丝抽剥。
烈重影全身瘫软,安静伏在冰海之上。
暗红血色源源不断自身下淌出,没有丝毫减缓,血色一路蔓延,冰海一片血红。
白衣漫卷,右脸面具映着飞洒的霜雪,泛起冷冽光泽。
玄老看着他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艰难地低低喘着气,鲜血肆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