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之塔。
天地静寂,苍茫廖远。白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片大地,冰雪千万年不化。
晶莹剔透的冰塔伫立在平静无波的银色海面之上。
风雪呼啸,隐约可见几只兽型骨架,拖着长长的白色尾骨在雪地上来回行走。
那是螺旋之塔的守卫——冰雪亡灵。
它们负责看守塔内关押的刑犯和妖兽,同时也防范心怀不轨的外来入侵者。
风雪之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身着灰袍,行走在雪地上,向着冰塔而去。
沿途的亡灵看守者一一垂下苍白森然的头骨,向人影恭敬地行礼。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冰冷的寒气迎面扑来。
一个冰封的房间。
冰棱如蛛网布满房间的四角,尖利冰锥如春笋生长,蔓延开晶莹的霜花。
窗外风雪呼啸着,整个房间一片白茫茫,被冰雪所覆盖。
灰袍人影缓缓走进房间,每一步踩在冰屑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房间一片死寂,没有半丝生机。
人影向四周望了望,最后视线停留在窗口附近一片白茫茫的空地上,微微皱了皱眉。
那是个女孩。
白雪如被,将女孩整个覆盖。她蜷成一团一动不动,早已冻僵。
人影摘下灰色斗篷,露出一头淡紫色长发。
一身蓝紫长袍闪耀着星光,色彩斑斓耀眼得照亮了整个房间。
七园槿走上前蹲下身子,蓝紫袖袍轻轻一挥,层层覆盖的白雪悄无声息地消散开,露出那血迹斑斑的瘦小身子。
她看着女孩毫无血色的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无比微弱,却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梦里依然是纷纷扬扬的白雪,铺天盖地。
千翎赤着一双脚,在怒号的风雪之中艰难地前行。
每一寸皮肤都覆盖着霜雪,那霜雪之下是无数蔷薇花刺所留下的细小伤口。
身体如同针扎一般刺痛,却渐渐麻木了。
小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风雪尽头,浅栗色短发沾染着小雪花,他轻轻微笑,一双雪白羽翼垂落在身后。
小羽......小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颤颤巍巍向前走去,身体却摇晃着狠狠摔在雪地上。
眼泪滚烫顺着冷到麻木的脸颊淌下,她努力抬起头。
风雪漫漫,淹没了他的身影。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渐渐冷到麻木,失去了感觉。
忽然一丝暖意从背部扩散开来,渐渐蔓延到周身。
好温暖。
一双手在眼前轻轻晃了晃,隐隐仿佛看见蓝紫色的光华微微闪烁。
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醒了?”
七园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那双缓缓睁开的琥珀色眼睛松了口气。
“你是......”千翎有些迷蒙地看着她,忽然眼神掠过一丝光亮,“藤萝天使七园槿?”
“看来你还记得。”七园槿站起身。
千翎有些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感觉着身体不再那么冰冷,透出一丝暖意。
她抬头看着七园槿,眼神透出一丝感激:“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所托。”
“临川,他还好吗?”
“死是死不了,”七园槿注视着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千翎微微垂下眼睑,唇边露出一丝淡淡微笑。
至少临川没事,那她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
“到了这螺旋之塔还能笑得出来的,你倒是第一个。”七园槿挑了挑眉,声音轻轻却如同叹息。
窗外风雪肆虐,狂风怒号着撞击在冰棱上,脱落些微细小的碎片。
脊背蓦地发凉,七园槿猛地回过头,一掌向后方挥砍过去!
“哎呀——”
少年惨叫一声撞在冰墙上,像一张摊饼贴着墙面缓缓滑下。
“罗森贝?”七园槿惊异地看着他,“你站在我背后干什么?”
“要死了你,下手这么重!”罗森贝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哀怨地拧成一团。
“七园槿,我可逮着你了,工作时间你放着天水区一大堆事情不管,跑到这螺旋塔来干什么?”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她,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
“你有资格说我?倒是少爷你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怎么会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七园槿抄起手冷冷地反问。
“当然是趁着行刑之前来看看这个把爱伦伊斯搞得一团乱,弄得我这几个月觉都没睡好的叛徒到底是何方神圣?”
罗森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目光越过七园槿望向那地上的女孩。
“是你......?”
“怎么是你?”
两个吃惊的声音同时响起。
七园槿看了看这两个人,疑惑地皱了皱眉。
罗森贝瞪大了眼,跑到千翎面前蹲下,看着她满身血痕直抽了口凉气。
“我的天,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
“是花风妍下的手?”他啧了啧嘴,“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狠了。”
“......你不会真是叛徒吧?”罗森贝打量着她,眼神有些怪异。
千翎低下头没有说话。
“喂,七园槿,你调查出来当真是她?”罗森贝抬头看了看七园槿,眼神怀疑。
“......有人到花风妍那里举报,根据调查,确是如此。”七园槿声音低沉。
“唉唉......那会儿你要是听我的做了我女朋友,哪还会有这种事儿。”他叹了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