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以后得注意了,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子,万一不小心又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
会被澜风杀掉的。
千翎在心里暗下决心,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转身朝门口走去。
忽然手被人拉住了。
“小月?”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床上的少年。
黑发散落洁白软枕,澜月躺在被褥中,侧过脸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腕从被褥中伸出,轻轻拉着她的手。
“直接叫我就行了,不要把手伸出来。”
她赶紧小心地将他的手放回被褥去,掖好,又在床头蹲下来:
“怎么了?”
黑发垂落在额前,如流瀑淌落在雪白枕间。
他看着她的脸,顿了顿:
“外面冷。”
千翎愣了愣,看着他眼睛里皎洁的银色,那银色中氤氲的关切……
鼻子有些发酸,心忽然暖热了。
“不冷。”
她蹲在床头,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微笑:“安心睡觉吧。”
有小月这句话,再冷都不冷了。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轻轻抚着他头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睫毛颤了颤,缓缓垂落,暖得快要睡着。
千翎趴在床头,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快睡着了,轻轻一笑。
小月这家伙……像猫咪一样。
打开门的时候,漫天旋转的雪花飘落下来,沾上鼻尖。
“哇……这么大的雪!”
千翎看着树屋门口堆积的白雪,以及暮色下白皑皑的森林,一双琥珀色眼睛睁圆了,瞠目结舌。
就一会儿的工夫,这雪竟然下这么大了!
“啾!”
鸣声从黯淡的天空中传来,黑影自飞雪中掠过,由远及近。
“小啾!跑哪去了?”
千翎抱住那扑上来绕着她蹭脑袋的家伙,没好气地敲敲它的头。
“我都给澜风抓走了,你还在看热闹,还跑去玩。”气鼓鼓的声音。
小啾瞅着她,歪了歪脑袋,又亲昵地继续蹭她的手。
“下一次,记得咬他,”千翎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咬牙切齿,“狠狠地咬!”
“啾。”小啾瞅着她狰狞的脸,轻鸣一声又凑过来舔舔。
澜风那个魔鬼,就会恐吓人欺负人!早晚有一天,她也要整整他才行!
千翎站在树屋前粗壮的古木树枝上,俯瞰着眼前白雪皑皑的广袤森林,得意洋洋抖了抖腿。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张冷笑的脸,如灯火亮起的猩红眼睛……
“唔唔还是算了……”她一个激灵,又讪讪垮下脸来,“算了小啾……咱们惹不起,搞不好到时候仇没报成,还得被那魔鬼炖了吃……”
无论比武力比智力,她都远不是澜风的对手啊……
那个喜怒无常的魔鬼,也只有小月降得住他。
千翎理了理裙衫,靠着树屋的门坐了下来。
小啾跑到她旁边趴下,蜷成一团。
暮雪飘摇,黄昏散去了,失了昏黄的光,只剩纷纷扬扬细碎的雪絮从天空深处飘落,一层层覆上萧瑟的森林。
千翎抱着双膝缩在树屋门边,身上盖着一张洒满白雪的棉毯,像一个小雪人。
好冷啊……
她看着身边蜷成一团睡得舒舒服服的小啾,不禁感慨跟不怕冷又不怕热、还有着爪子尾刺防身的巨角魔相比,她的生存能力真的太差了。
缓缓蜷得紧了点,又搓了搓手哈了口气,她望着树屋窗口的方向,缓缓回过头,将脸颊埋在双膝间。
……
……
“你既知道哥哥的伤是你害的,就该明白……”
“他看见你会有多闹心。”
……
……
睫毛颤了颤,低低垂落。
她缩在门边,缓缓将自己抱紧,像角落里一只蜷缩的小老鼠。
现在这样……
就看不到她了吧。
就不会闹心了。
虽然小月没再生她气了,可他受的伤那么重,而她做错了是事实。
他原谅了……她却还无法原谅自己。
她缩在那里,脑袋埋入双膝,栗色头发顺着双肩散落,沾着斑驳雪花。
这样……
算不算惩罚了呢?
如果上天感受到她的悔恨和诚心,就请让小月的伤快快好起来吧。
还有小羽……小羽。
她把脸深深埋在膝间,身体忽然隐隐有些颤抖。
小羽……等我。
等我填补了犯下的错,等我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
一定一定……
就来找你。
夜里雪越发大了。
寒风撞击着树梢,夹杂的霜雪溃散又聚拢,像冬日的爪牙,铺天盖地穿梭来去。
人影蜷在树屋前,满覆白雪,风霜中发丝和裙角颤动着,隐约显出女孩子的轮廓。
“啾!”小啾在铺满白雪的粗壮树枝上转来转去,不住拿脑袋去蹭她,发出焦急鸣声。
千翎缩在那里没有动静,满身白雪,苍白的脸,嘴唇青紫,像是冻僵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寒风灌入。
一双手将她揽入怀里,黑色膜翼遮裹而来,隔绝了风霜。
“唔……”
澜月单膝跪在雪地上,一头如瀑黑发垂落腰下,双手、双翼紧紧将冻僵的女孩拥在怀里,为她遮挡住风霜。
小啾看着那衣着单薄的少年摇晃着一步步艰难地从树屋走出,抱过她想回屋去、又低低呻吟一声无力跪了下去,好几次站不起来,只得跪在地上用身体和双翼将她护在怀里,像风雪中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