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螺旋之塔囚徒叛党,也敢来这里撒野”
蘭之叶食指轻推镜架,眉心光彩盛放勾出荆棘图腾
二十四结界使的光随即亮起,二十四道圣光从四面八方注入空中结界
蛋壳般皲裂的纹路逐渐被圣光填补,千百恶魔用血肉之躯撞击出的缺口,以及澜月拼尽最后的力气撕开的裂缝
皆逐一复原。
烈重影蹙紧了眉,咒骂一句又是重重一拳砸上结界裂缝一瞬蔓延开,数秒后再度愈合。
“无用之功。”玄老瞥了他一眼,看向身旁,“镜,去收拾了他。”
却是看着那一片空落愣了神,不知何时身边那沉默的金发少年没了人影。
冰冷的匕首从后方抵上咽喉,蘭之叶怔住了,眉心羽赐还亮着,瞳孔收缩不敢置信移向后方。
“放他们走。”清雪镜一缕金发在脸颊边飞拂,手中匕首紧了紧,沉声又道,“放他们走”
“清、清雪镜你疯了你这是在唔。”
“把结界打开”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所有人猝不及防,那一刻所有天使卫兵看向地面,看向那尊贵无上的圣殿圣天使,与他手里被匕首抵着动弹不得的结界圣使,刹那间不知所措。
“镜你你在干什么”
花风妍悬浮于空整个人像被雷电劈中,大喊着那少年的名字就要飞扑上去,他却只将匕首更紧地抵入身前人的喉咙,坚定执拗的眼神不复往日温柔清澄,却是亮堂耀眼得如烈日朝阳。
何时那听话乖巧的孩子,有了这样的眼神呢
玄老立在原地,脸色有些发青。
荆棘羽赐的光芒缓缓熄灭,二十四结界使的光归回原处。
烈重影低头看向蔷薇天羽台中那白衣翻飞的金发少年,正逢他抬眼看来,视线相遇两人皆轻点了头,达成共识。
“丫头”
重拳砸落在结界之上,裂痕如树枝扩散开,伴着男人嘶哑的喊声:“走”
千万结界碎片如雪花飘零,蔷薇天羽台上空整块结界四分五裂、摇摇欲坠。
空中天使恶魔两方卫兵还在厮打,地面天使民众尖叫逃窜之声连成一片,黄昏之下凄婉又悲壮,像亘古的悲歌奏响。
“小月,结界打开了小月”
千翎喃喃自语,打着哆嗦搀扶怀里虚软的身躯,徒劳想抱他起来。他浑身是血长袍断成碎片,背上插满光芒剔透的圣箭数之不尽,如断折的风帆垂散在地的膜翼烧灼得没剩下多少,撕裂的黑色翼膜里露出了骨架。
他从来是深渊下最清冷孤傲的风,是最深的黑夜里无言的月光破开云翳。
她从没见过他这般虚弱狼狈,被逼至穷途末路。
在千翎的认知里,澜月,小月,亦或月神就该是衣袂翩飞立在血月之下的王者领袖。
他的眼睛永远潋滟妖冶盛放地狱之花,他的长发永远如泼墨流瀑翻飞,他就站在那里,懒散又优雅,用清冷的眼神俯瞰世间,动动手指头就能拨动万物
她曾以为,他永远都会那样,像世间一座无言的山,纵使风云变幻,也会永生永世屹立不倒。
而如今他倒下了,倒在她的怀里,不似山川崩塌般轰烈,更如脆弱的孩童憩睡
就像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
他再也飞不起来了。像断翼的鸟,像她一样。
“想走,没那么容易”花风妍撕心泣血的嘶喊声在穿梭,重拳砸落在结界如鼓擂撞击心脏,圣光从四面八方亮起,蔷薇之花化作血色的浪潮铺天卷地而来,夹带着千万枪戟刀剑如暴雨降落,又被一瞬生长而起的金色月桂阻挡
喧嚣聒噪,千翎听见大叔一次次砸落在结界上的轰鸣巨响,听见满世界黑与白的讨伐厮打,听见爱伦伊斯民众的惊叫,听见如捕兽之网铺天盖地罩来的荆棘与箭雨
可是真奇怪,她一点都不害怕。
她只跪在那里很轻很紧地拥抱着怀里残破的身躯,回想起过去那么多个日夜,爱伦伊斯的小屋,伽兰黛尔的湖畔,忘生之地的森林树屋,还有彩虹之源的星夜
不知不觉间,漫长趔趄的道路她走了这么远。
他陪了这么远。
不论何时回头,总能看见那少年站在那里,不微笑也不言语,甚至不打招呼。
可他在那里,始终在那里,从没离开过。
直到一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脸,千翎睫毛抖了抖看着咫尺间少年秀美苍白的容颜,眼泪缓缓淌落下来,也伸手去捧住他的脸庞,哭得哽咽。
那时黄昏灼热,天地混乱,呐喊厮打声连成一片。
飘飞的结界碎片如鹅毛大雪,那最倾城秀美的面容有些模糊了,黑发在风中拂起,清透朦胧的光晕像萤火虫从他的肌肤、他的长发、他折损的双翼与尾刺
升腾而起,像极北的天光一样美轮美奂,又像黑夜交替间那一轮明月,终将融化在晨曦与朝霞之下
千翎终归意识到什么,握着他的手不住摇头,眼泪滚珠似的往下落,口中喃喃却念不出一句挽留。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吗”
“嗯就叫小白怎么样跟你的发色瞳色都很配。”
“月。”
“什么”
“我的名字月。”
昔往太过美好,美好得太过残忍。她往往太想念,又太不敢去想。
也许从一开始,相遇就是错的。
而如今,他要走了。
“带我走吧”千翎轻声呢喃着伸手拥紧他,泪水淌了满脸,紧攥着手不肯松开,“我跟你一起好不好去地狱也好,天堂也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