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在乾隆面前长大,说是半个阿哥的身份也不为过,在三皇子过世之后,“三爷”的名号更是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些年来,乾隆一直对他宠爱非常,宫里头的差事也尽数拣了好的给他拿来历练。
他对乾隆亦是敬爱非常,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向来都猜不透乾隆的意思。
“……万岁爷您是答应了吧?”他厚着脸皮问道。
乾隆闻言掀了掀眼皮子,道:“朕看你是想来钻朕的空子,好用朕答应了的由头来压你阿玛吧?”
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地找来了。
依他看,傅恒夫人的意思与其说是答应了,倒不如说是模棱两可间。
若再用他的旨意来换得傅恒一个模棱两可,夫妻俩一对儿模棱两可的话,那这事儿其实也就成了。
福康安被说得面红耳赤。
“万岁爷误会了……今日来此,为的便是求得万岁爷赐婚,没有钻空子的意思。”他辩解道。
“此事朕没有什么意见可提。”乾隆还是不肯给准话儿,只是道:“婚姻大事也急不来,待你阿玛回京之后,朕再与他细商此事。”
所以还是要等阿玛回京?
他本也不着急,可金家那边的情形却让他不得不急。
“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吗?”
见他神情反复,乾隆问道。
“……恐是阿玛回京之前,她已被别人娶走了。”福康安吞吞吐吐地说道。
乾隆了然地“哦”了一声,道:“急成这样,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福康安的脸一时更红了。
“可放眼京城,还有谁家的公子是能与你相比的?”乾隆又问道。
福康安不好明讲,唯有道:“倒不是……只是听闻她家中近来在为她物色亲事,恐耽搁得久了,会被别人抢了先。”
乾隆听罢点头。
福康安若有所期地看着他。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倘若真注定是你富察家的人,谁也抢不走。”乾隆笑着道:“且等着吧,跑不了的。”
福康安听罢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他不想听这种还听玄乎的大道理,他就想找人帮忙啊。
只是看来是又找错人了。
乾隆摆了手,道:“朕还有不少折子要批,晚膳就不留你了。”
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福康安有几分沮丧地应了声“嗻”,缓缓退行了出去。
出宫之后,他苦思冥想了一路。
福英骑马跟在他身后,不止一次提醒他留意前方。
“去给我传个信儿!”
来至市井大街前,天色已暗了下来,福康安忽然猛地一勒马,转头对福英吩咐道。
福英被吓了个够呛。
“三爷您吩咐……”
……
金家。
金简听罢尤氏的话,眉头抖了一抖。
“你方才说什么?”他搁下了手中的笔,转头看向尤氏。
近来他是能不见尤氏便不见的,即便是见了,听她说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曾用神听过。
可方才她说什么……傅恒府有意要跟他们结亲?傅恒夫人有意替三公子福康安求娶他金家的二女儿?
“傅恒夫人今日上午才刚来过,还说是特意来看望月儿的……那时我便觉得奇怪了,不料方才去月儿院中,就听月儿隐晦地提及了此事,据说是那福三公子让人传了信儿过来,大意是傅恒夫人已看中了咱们月儿,只等着傅恒大人回京之后再细商了!”
尤氏声音压得极低,恐被外面的下人听了去,神情却是欢喜的不能自已。
纵是抛开傅恒府的家世,单说那福三公子其人,就不知要强去海兰察的五儿子多少倍了!
金简却未露出任何喜悦的形容,反倒略微皱起了眉。
“消息可属实吗?”他问道。
若谈之前,金溶月未入宫选秀之前,傅恒府有意求娶或许还不会令他如此质疑。
可这一年来月儿身上出的事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香山枫会之事如今还正是被议论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难不成这傅恒夫人与常人有异,往前他女儿名声大噪之时不曾留意,如今跌入谷底却还忽然青眼有加了不成?
尤氏一心只想着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可他却觉得这根本说不通。
“若非属实,月儿岂会同我说?这种事情,难道还能作假不成?”尤氏道:“我问了月儿身边儿的丫鬟,只道是这两年来福康安暗地里没少对月儿表过心意,只是月儿不曾回应过罢了,而今大致是觉得月儿处境艰难,这才求了家中同意。”
这些皆是阿碧在金溶月的授意之下,刻意透露给她的。
傅恒府究竟能不能嫁得进去尚是未知,傅恒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眼下于金溶月而言亦非紧要,有益的是,只要她稍将音信放出去些,便大致上可以避免嫁入海兰察府的可能了。
因为傅恒府与海兰察府之间,完全是没有可比性的。
纵然再不济,也可拖上一段时日。
“纵是如此,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金简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些。
尤氏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老爷,如今咱们月儿这般境地,傅恒府尚不介意,这难道不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吗?”
“你也知月儿是什么境地?”金简道:“即便他们不介意月儿的名声,可……名节呢?”他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即便是傅恒府愿意娶,咱们敢嫁吗?此事若被捅了出来,咱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