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怎么热闹的贺府,今儿却是一改往日的冷清与肃然,门前挂起了红灯笼,一条红地毯从大门一直铺到内堂,一路上,行色匆匆,但却掩不住脸上笑意的丫鬟小厮各自捧着托盘,周到的服侍在酒席之间。
年近五十的贺云深一手持杯,一身橄榄色的正统军装,金色的流苏在两肩头直直垂下,随着偶尔吹来的风丝微微摆动,胸前是引以为傲的胸章,四枚一排,并列着在胸前挂了两排。金属的色泽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看着自己周围要么灰蓝色军装属下,要么东北各行各业有知名度的上层人物,贺云深一举手中酒杯,略显沧桑的脸上带着笑意:“此次云平关大捷,诸位将士功不可没,贺某敬各位!”
酒席上的将士闻言,都站起来,举着酒杯异口同声道:“督军请!”
贺云深一口饮下,ela的酒顺着喉口留入腹中,东北人特有的豪迈劲儿被激发出来,大笑道:“好!”
众将士随之也喝下手中酒,入座。
“督军,怎么不见少将军?”酒过三巡,似乎是才发现一般,一个副官张望了一下四周,问道。
贺云深放下手中酒杯,似乎是无奈一般,道:“宋副官,你倒是什么时候见过他出席过庆功宴?”
“额”宋姓副官哑然,似乎是认真的想了一想,面上微微一僵,尴尬道:“还真是。”随即一抹脸,又恢复一脸笑容,倒上酒与众人拼酒去了。
华月初升,此时的街道上早已不见白天的拥挤与匆忙,四月的夜晚,在北方来说,还是夹杂着些许凉意。
偶尔有汽车从街道上开过,溅起地上的积水,在空气中划过一条弧线,汽车里机动器嘈杂的声音片刻后融入夜色,消失在街头。霓虹灯在街道两旁花花绿绿的闪着,倒映在地上的水洼中,分别照亮着两个世界。
突然,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霎时间,水面上的红绿色的灯光倒影混在一圈涟漪之中。
东北目前来说,最适应上层社会花销的地方,最奢华的歌舞厅“夜天堂”玻璃门前,尽职尽责的酒保礼貌的低头对来人行礼,微笑着轻声对面前一身黑色风衣,衣领立起来,遮住半张脸的男子道:“先生,请问,有请柬吗?”
那人微微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酒保,深深的眸子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寒光,但只是一眼,男人便垂下眼帘,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没有。”
“对不起,先生,今晚上有人包场,来人都必须持有请柬,才可以入内。”酒保客气的说,一边鞠躬表示歉意,似乎觉得眼前人并不在自己可以得罪的范围之内。刚想说什么,却见男子从风衣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一抖,单手翻开在酒保面前,淡漠的吐出几个字;“这个,可以吗?”
酒保原本保留在面上的笑容一僵,但又不知道该换上什么表情,半晌,为难道:“将军,这”
酒保虽然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但,只要是东北人就不会陌生眼前的男人,贺庭歌。整个东北手掌半壁江山的东北军少将军,东北总督军贺云深的大公子。在这个面临被强国瓜分的华夏大地上,各路军阀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的时候,东北军势如破竹,一连攻下整个东北地区所有的大小军阀,形成与西北狼傅龙,华南金蝉金步义三足鼎立的东北虎东北军,而这大小战役,大半部分,都是由眼前这个男人,贺庭歌亲自率军打下来的,几乎从来没有败绩。
“哦?这不是贺大少吗?”突然,歌舞厅的玻璃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格子马甲,里面一身浅蓝色衬衫的男子,面带红晕的端着一杯酒走出来,玫红色的液体因为男子稍显椅的身体,而在高脚杯里荡漾着。
将证件收起来,贺云深眉毛微挑:“海少?”
海堂咧嘴一笑,拉开身前的酒保微醉的晃着脚步走到贺庭歌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感叹似的说:“不错啊,听说云平关大捷,我们贺大将军是越来越能打了0说,今天不是贺府在庆功吗?大少怎么会来这里?”
贺庭歌纹丝不动的受了他三下,不置可否,只是道:“怎么回事?”
海堂似乎没反应过来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又恍然大悟道:“傅会长包场,庆祝东北商协会与上海商协会合作成功,请的都是这边各商行的门面人物,我家老头子今儿偶感风寒,叫我来捧场。”
“傅会长?”贺庭歌浅浅的皱了皱眉。
“去年年底你出去打仗的时候,新上任的东北商业协商会的会长,有些手腕,这不,才几个月,就把上海那帮子老滑头给忽悠来签了合同。
贺庭歌听完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说:“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嗯?”海堂在门口吹了吹风,酒也醒了打半,拉住欲走的贺庭歌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事还是?”
“找人。”褪去战场上的冷傲,他其实并不爱多说话。
“谁?”海堂是贺庭歌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也算好,当即勾上他的肩头,挑眉笑道:“莫不是前些日子刚红起来的歌女泪百合吧?说起来,那妞确实正点,怪不得我们贺大少会感兴趣,不过,我估计没错的话,她今晚应该被傅会长包了,要是你”
“唐玉侦。”贺庭歌出声打断他。
“谁?”海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修长的眉一皱:“唐?”
“恩。”
“他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