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城疲惫的闭了闭眼,知道糊弄不过去,也不扭捏,道:“恩,腿疼。”
贺庭歌闻言看到被窝里少年有些发颤的身子,想到前几天下雨的夜晚,他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想到今天下水叉鱼......
“这吗?”想着,贺庭歌隔着被子摸到少年的膝盖,轻轻按摩一下问道,声音难得的带着些关切。
傅清城苍白的脸上挂着冷汗,点点头。
贺庭歌不再问他,坐在床边将手伸进被窝握住少年冰凉的双腿,轻轻按揉着。好看的眉皱着,却是看也不看傅清城一眼。
“还疼吗?”揉了一会,贺庭歌才问。
傅清城一直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依然苍白。听到贺庭歌问他,这才偏过头对上贺庭歌的眼,淡淡道:“谢谢。天亮就好了。”
皱着的眉间沟壑又深了深,天亮?现在才什么时辰?感觉着手心里一直冰凉的想石头一般的双腿,贺庭歌抿着唇,起身站起。
走到桌子前将灯台拿到床头,傅清城清俊的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皱起。
“里面点儿。”贺庭歌面无表情的对傅清城说。
傅清城闻言不解,但随即知道了,道:“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别废话。”贺庭歌不耐,隔着被子将人抱起往里放了放,随即脱了靴子钻到被窝里,将少年双腿抱到怀里,隔着衣服依然能感觉的到那双腿冰冷刺骨。
傅清城微微挣了挣,发现没什么效果之后,也就放弃了,由着他抱着,不过,双腿上渐渐传来的温度,竟然将那刺痛减缓不少。
“睡觉。”贺庭歌看着傅清城清亮的眸子,索性一闭眼道。
傅清城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贺庭歌,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上,终究浮起一丝浅笑,安心的闭上眼,在对方均匀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在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中,贺庭歌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落手处触到一丝柔软,一下子清醒过来,向手中看去,却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抵在自己胸口,睡的正香。
一时间有些还没缓过神来的贺庭歌动也不动敢动的保持着这个动作良久,才慢慢回过神来,想到昨晚的事。随即想到怀中少年的腿,忙伸手摸了摸,已经恢复常温,这才松了口气。
见少年并没有转醒的迹象,贺庭歌在躺着还是起来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后,还是轻手轻脚的坐起来。生怕惊动身边的少年。
小心翼翼的穿好靴子,贺庭歌轻手轻脚离开里间,下了阁楼才重重出了口气。在院子里打了水,简单洗漱一下,我们的贺大少破天荒地在饭前进了厨房。轻车熟路的舀了米,洗干净,倒上山谷中特有的清泉水,点上火,我们贺大少就一手支着下巴,坐在灶台边上开始发呆了。
至于想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
“粥糊了。”突然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将贺庭歌从爪哇国拉回来。下意识的瞅了一眼火上炖着的锅,见里面的粥完好无损正冒着香气时,才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抱胸而立的少年。
傅清城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肩上还是一条丝绸,也不知有什么用,纯粹是为了臭美吗?
贺庭歌也没有说什么,拿了碗盛了一碗粥端过来,放在桌上:“喝吧。”
“嗯。”傅清城应着声坐到椅子上,端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也不喝,只道:“原来小王爷深藏不漏啊。”
“谬赞了。”贺庭歌端着粥碗靠在门边凉凉道。
闻言,傅清城但笑不语,将手里已经吹凉的粥轻抿一口,入口醇香,看来确实煮了很久。
“你把我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贺庭歌终究还是开口问道。手里单手转着粥碗,也不看傅清城。
傅清城一勺一勺舀着粥,良久,才道:“你又何苦在意这些,只是一个月罢了,一月之后,即便你不想走,我也不会留你。在梨园我也不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你何须担心?”
贺庭歌闻言,手里的粥碗顿了顿,继而端起粥喝了一口,半晌,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来翠谷的目的。”
傅清城终于抬起头,看着门口的少年,初升的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勾画出一个淡漠的轮廓,看了看,傅清城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粥道:“我知道。”
贺庭歌皱着眉头转头看傅清城,后者只是低头喝着粥,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并不知道你来翠谷的目的。”傅清城淡淡道:“因为,你不是贺庭歌。”
靠在门框上的身体,闻言忍不住直立起来,挺拔的眉皱起,看着傅清城,似乎刚刚认识此人一般。贺庭歌被少年的话惊的有些淡定不下去,可即便如此,还是稳稳问道:“小师叔这话什么意思?”
傅清城抬起头看着他,忽而婉转一笑,道:“字面意思。反正,天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又何苦在意。我认识的人,只是你而已。”
傅清城认识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他是谁。
贺庭歌听着这句话,看着傅清城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眼前的少年对他说的话,他都会相信,就像他说留在梨园会很安全,他就留下了;他说天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是否为真的贺庭歌,他居然也就信了;他说他认识的,只是他这个人而已,他就不再追问了。
这种习惯,毕生都没有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