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县衙前的大街上就变的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易知足阴沉着脸快步走上大街,两头一望,就见街道上匍匐着七八条人影,有的在挣扎,有的却一动不动,一队官兵队形齐整的小跑而来,他倒也不怵,靠边站立,打手势叫严世宽赶紧关门,酒楼里还躲有不少人。
那队官兵正眼都没看易知足一眼,径直赶到县衙前散开,见这情形,易知足大着胆子上前,冲着领队的武官拱手道:“大人,有好些被踩伤的……。”
“想救人?”那武官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道:“去吧,咱不管那些破事?”
见他随和,易知足随口问道:“怎的不见有人犯送来?”县衙就有牢房,按理官兵抓了人必然是就近关押,不见有人犯押解来,易知足不免有些好奇,是以随口一问。
那武官笑道:“咱们只负责驱散,不伤不捕。”
不伤不捕?易知足心里一跳,连忙问道:“不知贵部是奉哪位大人的令?”
“咱们是督标营,还能奉谁的令?”
是两广总督邓廷桢下的令!一句不抓不捕足以说明邓廷桢的态度,易知足心里暗喜,连忙快步跑回酒楼,高声道:“不用躲了,都出来,官兵不抓人。”
一听这话,躲在酒楼里的二三十人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有人不相信的问道:“真的不抓人?”
“不抓,官兵只是怕聚众闹事,前来驱散的。”易知足说着拱手团团一揖,道:“还请各位帮忙将街上受伤的人都送去附近最大的药店,元奇银行负责一应开销。”
“你真是元奇银行大掌柜?”
“如假包换。”易知足说着回头吩咐几个小厮道:“你们分为两拨,统计一下有多少伤亡,救治、抚恤,元奇银行责无旁贷,这事……。”
“大掌柜——。”孔建安带着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满脸欣喜的道:“大掌柜没事就好。”
易知足一眼瞥见他身后的小厮就是伍长青跟前的,连忙道:“孔掌柜来的正好,这里善后的事情还的劳烦你。”
那小厮上前躬身道:“禀易公子,少爷让小的转告您,事情办妥了,另外老太爷要见您。”
虽然早从督标的态度预料到总督府是持支持态度的,但亲耳听的这话,易知足还是一阵狂喜,短短一天时间,虽说是一波三折,但最终他还是赌赢了!他兴奋的一拍孔建安肩头,道:“通知各分号掌柜,前往总号会议,各分号伙计自行会餐,算是压惊。”
见他如此高兴,孔建安已然是猜到,却仍是问道:“元奇银行能照常营业?”
“对!照常营业。”易知足说着快步出了酒楼,他也急于知道总督府对元奇银行的支持究竟会有多大。
易知足匆匆赶回元奇总号,才得知伍秉鉴已经在后院等着了,他连忙快步赶到后院,一进房间,见伍秉鉴神情严肃的端坐在主位上,他忙紧趋几步,躬身长揖,道:“小子莽撞,累及平湖公,还望平湖公见谅。”
伍秉鉴冷冷的看着他道:“为何事前要隐瞒?”
元奇银行开业举措,易知足瞒住了所有人,也包括伍秉鉴,听他问的如此直接,易知足抬起身看向他,道:“小子冒昧,敢问平湖公,若是事先知道这三条举措,会否允准?”
伍秉鉴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大清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伍秉鉴径直说道:“不是**,不是茶叶、也不是丝绸、瓷器、布匹、棉花等,而是高利贷。大清高利贷,从皇债到官债到营债,从皇室到官员到乡绅,从京师到穷乡僻壤,无处不在,元奇银行的举措无异于在挑战整个大清的高利贷体系,你认为我会否允准?”
大清高利贷有如此恐怖?易知足心里有些发毛,不是说事情办妥了吗?难道办砸了?伍长青不可能骗他!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道:“总督大人同意了?但限制了存贷利息?”
伍秉鉴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就如此有把握能打动邓大人?”
易知足讪笑了下,道:“邓大人虽不甚懂金融经济,却敢于任事,其它好处他未必动心,但铸发银元,他必然有兴趣,身为两广总督,亲眼目睹洋银之泛滥,岂有不痛心疾首之理?又岂有对自铸银元不动心之理?”
伍秉鉴点了点头,道:“坐罢。”
见他让座,易知足大为心安,拱手道谢后才从容落座,伍秉鉴接着道:“吸纳小额存款,低息小额放贷,邓大人是赞同的……。”
将邓廷桢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他才接着道:“小额存贷,利国利民,是元奇的立身之本,务必要好生筹划,大额放贷,牵扯利益太广,纵使广州情形特殊,也务必要谨慎为之。
再有一点,广州乃省城,不论你如何兼吞,不能造成地方动荡,元奇得罪的官绅不少,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切忌授人以把柄。”
“晚辈明白。”易知足连忙欠身道。
伍秉鉴微微颌首,将剩下的五张万元庄票取出,放在茶几上,道:“你小子出手也忒大了点,记住,官员永远是喂不饱的,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如何送钱,送多少,这也是门学问,以后多学着点。”
易知足一脸的笑容,连连点头道:“小子定当谨记平湖公教诲。”
伍秉鉴站起身道:“你的做好准备,总督大人要见你,待忙过了这几日再说罢。”
邓廷桢要见他,这自然是好事,不过可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