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作坊决定不走书店这条销售渠道,而改为对小商小贩批发,首先要做的便是把消息传开。
用沈溪的说讲,就是大张旗鼓地对产品进行推介。
暂时没有能力把彩色年画推广到普通百姓人家,那就先把彩色年画推广给那些小商小贩看到。
从第二天开始,沈明钧便带着他的“五虎将”,拿着印好的成品年画,到城里几处热闹的街道,还有府城周边各个恰逢墟期的镇子进行宣传。
同时,印刷作坊还派出工人,去各条街道路口张贴告示,让别人知道彩色年画在哪里批发。
当天就有小商贩上门来询问价钱,当得知一张就要五十文,一次还要一次性进购九十张后,大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
普通黑白两色画着镇鬼门神的桃符,在城里最多也就卖十几文钱,他们找人画,成本可能就四五文,而今这彩色年画好是好,但光是进价就要五十文,这大大超出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这些小商贩本钱不多,最注重的是薄利多销,还有便是眼前效益,这种明显属于“高大上”的彩色年画,他们一时间不太敢接手。
第一天下来,只有一笔订单,不多不少九十张。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周氏还擅自做主给人家降到四十五文钱一张。
沈溪知道后觉得不怎么妥当,但到底是第一单生意,便宜点儿也就算了,反正印一张也就五六文钱……因为是成批量印制,其实在成本上跟那些找人画出来的黑白两色年画也差不了多少。
当晚惠娘就找沈溪商量降价的事。
在惠娘看来,既然推广的事情做了,那些小商小贩来问的也不少,可最终选择进货的却只有一家,这说明要么是经营策略出现了错误,要么就是定价有问题,赚别人太多了,人家不愿买。
沈溪对于惠娘来找他商量降价的事非常欣慰,这涉及到印刷作坊发展大计,惠娘本可自己做主或者跟周氏商量后便做出决定,现在却来找他,先征求他的意见,这说明惠娘对他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
“不行。”
这是沈溪知道惠娘降价的想法后,非常肯定和直接的回答。
这次连周氏都有些不满了:“憨娃儿,咱印一张彩色年画,才五六文钱成本,即便咱卖十文钱都有得赚,卖二十文就已经很黑心了,你却偏偏要卖五十文,人家愿意来进货就怪了。”
沈溪正色道:“娘,咱卖的可不是生活必需品……年画只有年底才有市场,过了年,就算你卖十文钱一张,都未必有人愿意买回去。”
“老百姓手头有点儿闲钱,想买彩色年画回去张贴,大多只是买一张,图个吉利喜庆就行,那些买两三张的是相对富裕的人家。这个市场就那么大,你非要开始就定很低的价格,到后面市场接近饱和的时候,是不是要亏本销售,才能把投资的钱赚回来?”
沈溪说的这些稍显复杂,涉及到市场销售的方方面面,周氏听得似懂非懂,但惠娘却一直点头不迭。
沈溪的分析头头是道,基本把彩色年画的市场前景分析到了。
“可是来买的人终归太少了。”惠娘提出她的意见。
沈溪笑着安慰:“那是因为娘和孙姨都太心急了……现在药铺的生意没有起色,你们就寄望咱们的印刷作坊能重现辉煌,可却忘了做生意都要先打开渠道和门路,得到普罗大众的认可才能兴旺发达。”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普通人家尚未开始准备年货,自然不会想到买年画。而那些小商贩也想等等看作坊这边是否会降价,如果咱们坚持下去,到那时候他们熬不过肯定会来进货的。”
惠娘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小商贩,见到彩色年画这么精致漂亮,比平常的桃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欣然来问价,结果价钱不太能接受,又想到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当然会先回去观望一番。
可一旦得知印刷作坊这边前来进货的人越来越多,而作坊方面却全然没降价的意思,距离年关也越来越近,他们慢慢地就会心慌,怕来得晚了人家把货给批发完了。如此一来,彩色年画的销售就会步入正轨。
惠娘思忖再三,看向周氏:“姐姐,那咱们就继续印着,等等看?”
周氏没什么主意,只能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之后几天,沈明钧这个印刷作坊的掌柜依然出去到处宣传,务求做到令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有彩色年画这种好东西。
随着时间推移,到印刷作坊进货的人慢慢地多了起来,最初都是一次进九十张,到后面进三五百张的都有。
所有出货均按照之前的定价严格实施,再没有任何打折的情况出现。
五天后,令惠娘和周氏开心的事情终于出现。
之前批发了九十张彩色年画的商贩第二次前来印刷作坊,一次就要进三百六十张,一问才知道人家最初那九十张按照一张六七十文的价格销售,如今已然售罄,眼巴巴赶回府城补货。
那名商贩在贩卖过程中,发觉其中有三张销售最好,才走了几个村子就卖光了。其余三张是在没选择的情况下,走了六个村落在卖完。这次过来,他一并给惠娘和周氏说了,这等于是免费为印刷作坊做了场市场调查。
此后陆续也有其他商贩前来二次进货,印证了前面那个商贩的话。有了这些市场反馈,印刷作坊印制彩色年画便有了针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