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师,紫禁城。
乾清宫内,朱祐樘病情稍微好转,终于能下地走动。
张皇后和萧敬搀扶着弘治皇帝,在宫殿内的平地上走了一圈,已然累得满头大汗,只能坐下休息。
“……皇上,皇儿有消息了,谢阁老说在江浙一带发现他的踪迹,已有人护送皇儿回京,谢阁老这几日也会动身返回京城,您毋须太过担心!”
张皇后听说朱厚照有了消息,赶紧来把这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丈夫。
也正是因为她的好消息,才让精神大振的朱祐樘有力气下地走上几步。
朱祐樘担忧地说道:“太子一人去了江浙之地?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皇后和萧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朱厚照怎么离开的京城,又怎么往江南去的,根本就是一个迷。甚至到现在为止,京城都没人知晓太子已离宫,谢迁那边也只是揣测跟刘瑾拐带有关,但却无真凭实据!
张皇后安慰道:“皇上,这不恰恰证明皇儿有本事,居然可以凭借自身的能力,出得京城去见识一番?”
朱祐樘激烈咳嗽几声,道:“太子真是无法无天,也不知是谁将他惯坏了,身为太子,国之储君,应该安心留在禁宫中,怎能……咳咳……”
张皇后赶紧轻抚丈夫的后背,想安慰一下,却发现徒劳无功,朱佑樘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原本苍白如白纸的脸涨得通红,芳心一阵难过。
其实这会儿,朱祐樘恼恨的不是太子远行,相反他也觉得太子到了出去见识一下的年岁,多了解民间疾苦,有助于将来当好皇帝。
但朱佑樘还是认为太子出行很武断,除了没有侍卫保护外,还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做出不恰当的事情,让他这个皇帝老爹在京城担惊受怕,唯恐自己撑不下去一命呜呼,没人继承帝位。
当然,弘治皇帝隐约更有一层气愤:“老子早已过而立之年都没去成江南,你小子小小年纪便做到了,是想证明你比老子更有本事,更见多识广吗?”
朱祐樘的病一直反反复复,知道儿子去了江南,欣慰终于有儿子消息的同时,却也担心,怕儿子回京的路上出什么意外。
恰在此时,乾清宫的值事太监过来传报,张苑作势要把人赶走,朱祐樘却摆摆手,问道:“何事?”
萧敬这才大致问明情况,回道:“陛下,李大学士在乾清宫外求见,说是有关乎太子的事情与陛下商谈!”
一句话,便让朱祐樘夫妇紧张起来,张皇后杏眼瞪得大大地:“皇上,难道是皇儿的事……被李东阳知晓了?”
照理说,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能直呼大臣姓名,尤其这位大臣还是她丈夫的恩师,会显得有所不敬。
但张皇后平日集朱祐樘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不喜欢谁,就不给谁面子。
李东阳等人要把她儿子架空,她非常恼恨,甚至把儿子负气出走的责任也归到刘健和李东阳等人头上,如今听说李东阳有关于太子的事情上奏,心里疑惑之余,越发地气愤。
朱祐樘没回答妻子的问题,一摆手,示意张皇后去后庑,不要打搅他会见大臣。
张皇后先扶朱祐樘到龙榻上坐下,这才敛起裙子,往乾清宫后庑的方向而去,走到帘子前面时,她往大殿正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露出几分怨责。
等张皇后退下,朱祐樘对萧敬道:“去请李大学士进来……”
萧敬领命而去,不多时,李东阳跟着萧敬一起进到乾清宫寝殿,此时朱祐樘手扶着榻沿,坐在龙榻上,望着正要行礼的李东阳,扬手道:“李大学士,平身说话就是。爱卿有何紧要之事,非要劳驾你到乾清宫跟朕说项?”
李东阳道:“回陛下,臣听闻太子一些事情,感觉大为不妥,特来跟陛下奏禀……太子已有数月未曾行早晚两课,荒驰学业,以他如今年岁,正是枕典席文之时,臣恳请太子即刻恢复上课,特来启奏陛下!”
朱祐樘看了萧敬一眼,他以为是萧敬把消息泄露出去,但见萧敬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便知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就在朱祐樘琢磨是否是东宫那边透露的消息时,萧敬道:“陛下,如今正值金夫人丧期,太子不正应以孝守礼,暂且留在慈庆宫?”
或许是怕皇帝无话可讲,萧敬赶紧帮朱祐樘说了一句。
这理由非常牵强,这时代讲究的孝义礼法,主要是针对父系的长辈,而非母系,朱祐樘死了丈母娘,照理说这事应该是由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负责操办,而不应由朱祐樘这个女婿来费心。
朱祐樘为了体现对国戚家的恩宠,指使朝廷大操大办丧事也就罢了,居然还让太子守孝,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在朱祐樘不知该怎么圆场时,李东阳已开始追问:“之前听闻太子染病,却不知太子病情如何?如今守孝之事,是否担当?”
“这……”
朱祐樘感觉自己是在被臣子为难,一个大臣咄咄逼人地追问,另一个则拼命打圆场,结果圆场圆不好,追问又来了。
情急之下,朱祐樘又剧烈咳嗽起来,萧敬连忙上前,关切地说道:“陛下,龙体为重啊!”
朱祐樘咳嗽半晌,稍微平复,抬起头来,道:“李大学士,关于太子之事,朕自会酌情安排,此乃皇家私事,爱卿就不要管了。昌国公夫人葬礼,由礼部操办,朕也不想多过问,记得,此事不得在朝中大肆宣扬……”
李东阳微微皱眉,他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