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苏敬杨带着大军回城。
苏敬杨进城第一件事,便气势汹汹地前往城中临时营地找沈溪准备质问一番,为什么今天的战事将他抛到一边,让竞争对手王禾在这一战中大出风头。
苏敬杨到了地方,被总督亲卫给拦住,一问才知道沈溪正在中军大帐里整理文案,他不顾一切便要往帐篷里闯,几名亲卫没有通报获得沈溪首肯哪里敢擅自放人?于是一拥而上进行阻拦,帐门外乱成一团。
“苏将军为何如此冒失?”
沈溪的声音从帐中传出,苏敬杨正要回话,沈溪已带着两名随从掀开帐门走了出来。
这两名随从苏敬杨之前见过,一直觉得他们太娘娘腔了,隐有龙阳遗风。但沈溪对之宠信有加,而且二人办事效率很高,苏敬杨最初对二人充满鄙夷,到后面了解到情况知道对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后,虽然有所改观,但对雌伏的兔儿爷真心没好感,只能来个视而不见。
二人正是一袭御林军校尉服侍的云柳和熙儿。
见到沈溪,苏敬杨脸上犹自带着羞愤之色,他抱拳行礼,愤愤不平地抱怨:“大人,您好偏心哪!将末将征调出城追击,却又在城中设伏攻打叛军,还取得这么一场大捷,末将实在是心有不甘!”
沈溪喝斥道:“即便有什么不甘也要按着规矩来。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吵吵闹闹,是想让人知道我将帅不和吗?进账说话!”
沈溪黑着脸,目光如炬,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至,虽然是三伏天,但苏敬杨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知道沈溪发怒了。
这会儿苏敬杨即便有再大的脾气,也只能忍下来,带着满腔郁闷进到中军大帐,看到两个小白脸恬不知耻地跟着走进来,心中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之前他是愤恨、不满,以为见到沈溪后能发一通火,宣泄一番,再跟沈溪好好讲道理。可当他见到沈溪后,却觉得满腹委屈,鼻子酸酸的,恨不能大哭一场。
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走了,还是被他信任有加的沈溪给算计的,如果沈溪只是那种唯亲是用而且不学无识的昏官,苏敬杨可能当场就会破口大骂,可偏偏沈溪的威望和能力,都让他深深折服。
苏敬杨认为沈溪能以两千赣军配合一千多地方守备兵马,灭掉人数占优的叛军,还是在先放弃城门,在城内巷战中完成这一切的,非常地不可思议。他只恨自己没参与到这场至关重要的战事中来。
沈溪道:“苏将军看起来意见不小嘛,本官就不多赘言了,云校尉,麻烦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苏将军讲一下,从昨日你刺探到情报禀告本官以及此后本官采取的应对措施开讲!”
苏敬杨看了云柳一眼,他之前一直不清楚云柳的名字,现在才知道姓云,是督抚衙门的一名校尉。
云柳简练地介绍道:“昨日属下侦测到叛军动向,预计他们会袭击营地,于是将情况报告大人。大人不动声色,故意选择在邵水以东扎营,危急关头进城,让叛军以为大人无法掌握军队。”
“今日清晨虽然没有侦查到叛军动向,但大人预测叛军并未退却,他们应是忌惮我军抱成一团,不敢轻易发起攻城。在这种情况下,大人再次设计,想方设法,来个引蛇出洞……”
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苏敬杨根本是一头雾水。之前他还觉得沈溪率部抵达宝庆府城后驻扎城外匪夷所思,到了邵阳城下却不过河进城,分明是在给叛军机会,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沈溪的谋划,而非一时昏头。
等云柳将沈溪战前准备全盘说出后,苏敬杨有些不甘心:“大人,这些事……您为何不早些给末将说明?”
沈溪看了他一眼,问道:“跟你说明,你会派兵追击吗?”
“我……”
苏敬杨羞惭地低下头。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比王禾更有机会建功立业,因为自己获准带兵追击,而王禾只能留守。
现在风水轮流转,苏敬杨对王禾除了羡慕还是羡慕。不过尽管妒忌王禾立下大功,他却没敢在沈溪面前发作。
南下第一战,沈溪把获取功劳的机会让给王禾,而让他吃哑巴亏,这是他非常不甘心的,但以整军的王禾出击,而让他这个湖广都指挥使率领人马留守,叛军未必会上当,沈溪的计划很可能要落空。
苏敬杨懊恼沈溪厚此薄彼,但却没法讲道理,撂挑子也没用,最好的方法是让沈溪“可怜”他,让他不至于错过下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
沈溪并未有厚此薄彼的打算,出言宽慰:“苏将军心里的委屈,本官能体会,但以此战结果论,成绩斐然。苏将军部兵马,在回程时想必俘获不少叛军俘虏……这样吧,本官在这一战中给苏将军以及麾下将士,与赣军将士记等同的功劳,如何?”
沈溪要为苏敬杨请功,苏敬杨本应高兴,但他想到自己得功劳名不正言不顺,会被王禾等江西将领耻笑,便赌气道:
“大人,功劳还得靠一刀一枪亲自拼搏得来,如果您平白无故赐予末将功劳,末将自己也会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反倒不如大人以后多给点儿机会,下次末将定要把今日失去的荣耀夺回!”
既然苏敬杨自己不想分功,沈溪懒得坚持,微微点头:“既然苏将军如此说,本官便不再勉强。此战过后,若再遇到类似建功的机会,本官会让苏将军的人马先上。”
“在此,本官想请苏将军稍安勿躁,这才是南下第一战,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