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始终没到,朝堂上此时已经把悬而未决的事情给解决了。
沈溪以两省总督的身份,统调六省兵马,负责平叛事宜。但与此对应的,沈溪的官职也得进行临时性的提升,不能再只是右都御史。
朱祐樘问道:“沈卿家之前是以右都御史出缺湖广、江赣两省总督,如今协调六省兵马,是否当予以拔擢?”
马文升作为主张同意沈溪出缺六省兵马提调之人,立即出列奏禀:“然。当以左都御史为宜!”
在大明朝,虽然左都御史跟右都御史的官秩相同,皆为正二品,但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佥都御史一般是地方督抚兼任之官职,而左都御史和左副都御史则为都察院正官。
但为了提升督抚权威,尤其涉及九边、三镇等处总督,偶尔也会让总督挂左都御史或左副都御史的头衔,此非定制。
如今沈溪以两省总督,右都御史监理地方军政事务,若提升六省兵马提调,必然要官升一级以示隆宠,否则遇到两广总督或者四川总督,沈溪没法以官品上压地方督抚一头,彼此官职相若,没人愿意听沈溪的。
不但皇帝在考虑这个问题,一众大臣也俱都凝眉思考,委任六省兵马提调,必须要保证其总揽兵马的最高权限,如此才能确保平叛事宜顺利开展。
李东阳一听这还了得?若那小子真的晋左都御史,岂非在官场又进了一步,以后更难打压了,当即出列道:
“以左都御史出缺,极为不妥,本朝唯有马太师光复哈密是以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充任,那沈溪小小年纪,焉能与马太师并列?当以维持原职为宜!”
四年前马文升出任吏部尚书时,朱佑樘便未其加衔至少师兼太子太师,所以李东阳才会尊称马文升太师。
朱祐樘在这问题上,显然不想听李东阳的,他抬手道:“李大学士不必多言,朕认为马太师所言在理,沈卿家如今以右都御史,出任湖广、江赣两省总督,若不能加官以示隆宠,如何能服众?”
“既然有马太师之先例,如今沈溪以左都御史挂帅自然可以遵循,待战事结束,再撤回任命即可,如此也好正视听,避免军中出现权责不明之情况。”
弘治皇帝说得非常诚恳,在场众多大臣提不出反对意见,张懋、刘大夏相继出言支持,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向来以皇帝之意马首是瞻,自然是连声附和。
在这些人看来,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俱为虚职,又不是让沈溪回京城来坐都察院的堂,沈溪就算挂左都御史也不可能是朝廷七卿,皇帝说明了会在战事结束后降职,根本就没必要纠结一时得失。
李东阳尽管心中不爽,但还是后退一步,不再言语,算是默认皇帝的决定。
……
……
由马文升所提,让沈溪以左都御史挂帅的决议,在讨论中顺利得以通过,这让弘治皇帝心情愉悦,感觉到自己在朝堂上终于不再被文官集团牵着鼻子走。
他要提拔沈溪,其实是想证明,朕欣赏哪个就会予以重用,焉能被你们文官集团的意见左右?
你们这些人,满口之乎者也,老是给我强调什么规矩,还有什么排资论辈,而朕讲究的是功劳和本事,谁有本事谁来担当大任,这也是朕要给儿子宣扬的一种思想,不能因为资历深厚就重用,更不能因为别人年轻,就有功而不予提拔。
朱祐樘脸上露出微微红润之色,从龙椅上站起来,志得意满地说道:“那朕便在这里决定,以沈卿家为左都御史,挂帅统调西南六省兵马,平息地方叛乱……”
王华站在文臣那排的最后面,此时他似乎想出列说点儿什么,李东阳见状连连向他打眼色,意思是,西南六省又不是九边防务,陛下怎么安排由着他的意思,别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惹陛下反感。
任用领兵大臣本来皇帝私下里便可决定,拿到这种场合说明皇帝尊重文武大臣。李东阳知道自己连续出列反对,是在跟皇帝叫板,已经引得皇帝不快,不想让王华也开罪皇帝。
这种事他宁可亲自来,怎么都不会让储相王华出手。毕竟王华现在还不是内阁大学士,如果现在就把王华推出来当枪使,那皇帝恼羞成怒下更不会允许王华入阁,这对文官集团的布局极为不利。
李东阳还要考虑今后跟皇帝和睦相处,该妥协就得妥协,只能在沈溪出任六省兵马提调的问题上让步。
那边朱祐樘说了一会儿,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事情,道:“诸位卿家,虽然以沈卿家为左都御史,不再有异议,但以左都御史提调六省军务,以何差事出缺最为合适?”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把沈溪的官职定在“左都御史”,主要是确定其身份已经与朝廷“七卿”等若,地方督抚那么多人,正二品的左都御史绝对是无人能及的最高官职,但沈溪还需要另外一层身份来领兵。
之前两省总督,现在可以称之为“六省军务提调”,但这官职,显然未曾出现在大明任何典籍中,也没有任何先例可循。
皇帝现在便在为难,到底给沈溪派遣怎样一个差事来领兵。
在场大臣面面相觑,其实这个问题,并非完全无先例可循,之前有文官领兵西北,都是加尚书衔。
刘大夏道:“陛下,当以马太师当年在西北领兵为例,加兵部尚书衔,统调兵马,最为妥当!”
一句话,迅速引发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