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到沈溪的信函,就好像看到希望,这是沈溪给他的“锦囊妙计”,就算只是几个字,在他看来也是弥足珍贵。
朱厚照心想:“先不管张苑为什么能得到沈先生的信函,单就从这信函的内容来说,好像很深奥,到底沈先生是什么意思?看来沈先生是要帮我,但我却不理解这话是何意……谁能帮到我呢?”
朱厚照左思右想,突然想到自己身边其实有个“军师”,那就是已经被他判了死罪,正跪在乾清宫寝殿外等着领死的刘瑾。于是他大声问道:“刘公公还在后边跪着等见朕?”
小拧子道:“是啊,陛下,人就在寝殿外边,哀求奴婢进来通禀,说想见陛下最后一面。”
朱厚照想了想,道:“那就让刘公公一个人进来,记得,剩下两位别进来烦朕。朕当刘公公是他们的代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总不能不给他们交待后事的机会。你去传话,让刘瑾来见朕!”
“是。”
小拧子不敢违背,站起来便往乾清宫后殿而去。
不多时,刘瑾跟着小拧子来到乾清宫正殿。
见到朱厚照,刘瑾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跪下来磕头,每一下都磕得无比响亮,好像是故意要让朱厚照听到,一边磕头一边哭诉:“陛下,老奴来跟您道别……”
朱厚照很无奈,从龙椅上站起来,背过身去,不敢去跟刘瑾面对,仰头叹息:“刘公公,不是朕不帮你,实在是朕无能为力……你知道内阁以及六部大臣对朕的压力有多大,现在朕要保证朝堂稳固,必须要弃车保帅。”
“你既然对朕忠心,那就替朕全一次名节,将来朕掌权后,会为你平反昭雪,风光大葬,让你死而无憾。”
刘瑾心想:“人都死了,还说什么死而无憾……再说了,我连个儿子都没有,你就算给我风光大葬,我也得不到好处啊。”于是放声大哭:“陛下,老奴对您一片忠心,若陛下要杀老奴,老奴不会有怨言,只是……老奴心中放不下陛下,想见陛下一面。”
朱厚照心中一阵难过,转过身来,看向跪在前面玉阶下的刘瑾,道:“那你抬起头来,见见朕,看到朕的模样后,心愿也就了了……可以安心去死。”
刘瑾不敢抬头,一直跪着不断磕头,不过声音没之前那么响了,因为他额头已然鲜血淋漓。
“你为何不抬头看朕?”朱厚照问道。
刘瑾道:“陛下,老奴是奴才,怎敢跟您对视?老奴只有在平时伺候您的时候,稍稍抬头看一下陛下的模样,老奴自打服侍陛下开始,便未曾记下陛下的模样,老奴心中有愧……”
没记住朱厚照的脸,这说法非常荒唐,刘瑾是在打感情牌,说明他忠心,就算陪伴朱厚照身边也不敢好好打量,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记住皇帝的模样。
朱厚照闭上眼:“刘瑾,朕知道你忠心,但这有什么用?”说着,他转过身继续用后背对着刘瑾,道:
“记不得朕的模样,那就不用记了,你死后别来找朕,朕这辈子对不起你,如果你下辈子有本事,找个好人家投胎,不行的话就投胎去爪哇国,别在中土了……”
“我听沈先生说,这大明之外,除了爪哇国还有什么波斯、奥斯曼,以及西洋的英吉利、佛郎机、神圣罗马帝国什么的,去这些地方不错,跟孟婆要汤喝的时候,记得跟牛头、马面说清楚。”
刘瑾听到这话,人都傻住了,这就是皇帝对臣子表达信任和体谅的方式?
朱厚照说完后,心里还在嘀咕:“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是冤死的,若他死后做鬼要来找朕,或者是下辈子投胎来找朕算账,那就不好了……最好让他彻底断了心思,去爪哇国投胎算了。”
刘瑾见此情况,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一颗心急速下沉……因为皇帝已不打算救他,而一心舍弃,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问道:“陛下,老奴听闻,三边总制沈大人给陛下写了一封信?”
朱厚照转过身,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说完,发现刘瑾正抬头盯着自己……刘瑾也意识到自己跟皇帝对了眼,吓得赶紧低下头。
朱厚照微微皱眉,“哦对了,你跟张苑一起在外面跪着,他求生**强烈,应该跟你商议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刘瑾赶紧道:“陛下,老奴领会沈大人的意思……那八个字是想告诉陛下,陛下皇位非常稳固,而且昨夜韩尚书进了两份奏本,如果陛下选择其一而舍另一,便可以对天下人有交待。”
“什么择其一舍另一?你说清楚点儿!”朱厚照问道。
刘瑾有些为难,如今他是为朱厚照想办法赖账,但此举无异于干涉朝政,为自己开脱。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没心思考虑别的,一心挽救自己的性命,急促地道:
“陛下,是这样的,韩尚书同时上了两份奏本,您只批准了其中一份,另一份……若不按照第一份朱批,那不就说得过去了吗?”
朱厚照想了想,眼前一亮,道:“还真是这样,不过……朕昨日已经答应朝臣,岂能出尔反尔!刘瑾,你好大的胆子,你不是说忠心耿耿,可以为朕去死吗?我现在看你好像没有为朕去死的意思,反而是想办法给自己开脱?”
刘瑾赶紧磕头:“陛下,老奴并无此意。”
朱厚照咬了咬牙,道:“算了,朕跟你计较没什么意义,你先退下,朕想想这件事……现在不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