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有些不耐烦了:“你既然让我设法营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且说还有何良法?”
王鏊问道:“可曾见过英国公?”
谢迁无奈道:“京城内有爵禄的武臣,如今俱闭门不出,能去求见谁?莫不是要去城中荒唐之地,试着求见陛下?让我等朝臣,去污秽之所面见圣主?”
王鏊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二人干瞪眼,什么主意都没有。
恰在此时,门子匆忙进来,手里拿着封信,见王鏊在,赶紧将信收了起来。
谢迁问道:“何事来见?”
门子道:“老爷,这里有您的信……”
谢迁见门子有所回避,便知来信有蹊跷,并不是普通信函,他知道一般拜帖不会送到他这儿来。
门房知道规矩,既然选择前来送信,必然知道这封信很着紧。
“拿来吧。”
谢迁没多问,直接让门子把信函交给他。
信上没有署名,等谢迁打开信函,往书桌走的时候,王鏊忍不住问道:“于乔,何人来信?”
谢迁没有吱声,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犯嘀咕:“这小子怎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写信?”
他认出上面的字迹出自沈溪,但并非平时所用字体,而是谢迁最擅长的字体,当初沈溪曾以他的笔迹写票拟,谢迁心中有数。
突然看到自己的笔迹,谢迁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是沈溪写信给他,就算上面没头没尾,也知道这段话是沈溪所写。
“……阉人迁怒,定当于朝中遍寻元凶,若无获则罹罪者甚众,便以宫内人行事而风传,以阉人内斗,方可破局……”
谢迁稍一琢磨,沈溪这是在提醒他,让他把祸水往宫内转移,让刘瑾觉得现在要针对他的不是旁人,是宫内的太监,这件事不是宫外人弹劾刘瑾,而是宫中的太监内斗。
“嘶……这小子是如何知晓京城会发生此等事?莫非他先一步回来了,此时便在城中?”
谢迁小声嘀咕。
因为谢迁声音很小,王鏊未听清谢迁在说什么,当即问道:“谢尚书,何人来的信函,您如此重视?”
谢迁抬头看了王鏊一眼,不想把沈溪来信说明,当下回答:“无他,之前的手札而已。”
王鏊偷瞄一眼,发现字体确实跟谢迁相近,但心底依然有些奇怪,既然是谢迁自己写的东西,为什么会由门子送进来,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看,嘴上念叨一些东西?
谢迁道:“到现在刘瑾仍旧没找到系何人所为?”
王鏊点头:“是。”
谢迁试探地问道:“这件事是否可能为宫内太监内斗所致?内官要参劾刘瑾,以至于参劾奏疏未曾署名,且直接过通政使司而至内阁?”
“这……”
王鏊一时间不明白谢迁的用意,但他心思敏捷,马上想到这或许并不是什么真相,而可能是谢迁想出的对策。
你刘瑾不是觉得有大臣参劾你,想借机找到上疏弹劾你的人,加以加害吗?那现在就让你明白,参劾你的人其实是宫内人士,那些平时跟你积怨颇深的太监。
就算你现在得宠,但你所在的位置太多人觊觎,巴不得你下台。这些人明白你的软肋,要参劾你不足为奇。
王鏊精神一振,问道:“谢尚书可是想到什么良策?”
谢迁道:“济之,此番或许需要你帮忙了,安排人散播些消息,便说内宫有人要弹劾刘瑾,事情越快越好。”
王鏊显得莫名其妙,道:“如此匆忙去传,不知几时才能传入宫中……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刘贼迁怒宫人,但这件事传开需要时日……宫里同僚等不起啊。”
谢迁没好气地道:“你当刘瑾有今日,没点儿能耐?他在民间布置众多眼线,只要有消息传播,必然知晓,他非常在意百姓风闻,眼看便是下晌晚市的时候,你且先派些人去,我让人在宫里的太监中散播此消息,希望几个时辰内便为刘瑾知晓。”
虽然觉得这件事不靠谱,但王鏊还是听从谢迁的建议,毕竟他现在苦无良策,只能先听从谢迁的主意用来应急。
王鏊离开后,谢迁让府中下人试着跟宫里的太监取得联系,传播关于参奏刘瑾乃是宫人所为的消息,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拿着沈溪所写信函,研究里面的字句。
越看他越觉得沈溪见解高明,破敌于无形,他开始期待沈溪回朝,跟他并肩作战。
天色越来越暗,府上下人过来请示:“老爷,宫门即将关闭,若您再不进宫,怕是就进不去了,您是否要去见太后?”
谢迁皱眉:“也不知计谋是否能成,此时去见太后不合时宜,这已整整一日,午门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下人回道:“未有。”
谢迁心下犹豫,最后道:“且先等候消息,若实在不成,大不了老夫便去午门见刘瑾,看他能奈老夫何?”
……
……
夜色笼罩大地。
午门前面,众大臣仍旧跪在那儿,之前有人想起来出恭却被锦衣卫阻挠,很多大臣已经年过花甲,在这种环境下苦熬一天,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有的跟锦衣卫争执,却没什么好结果,被推搡着重新跪回原地。
刘瑾以皇命办差,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