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外面发火,虽然不知道是在喝斥谁,但里面的师生也知道大事不好,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将课程继续下去。
朱厚照道:“张公公,你去将内承运库的人叫来,朕要好好问问,将银子用到何处去了!朕就不信,朕要赏赐给功臣一点银两,都有人百般阻挠,难道朕的话,在这些人耳中形同虚言吗?”
张苑脸色发苦,他很清楚现在内库的情况,调五千两银子出来,意味着宫里许多用度要削减,长此以往迟早会出大事。
“奴婢该死!”
张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不断磕头谢罪。
朱厚照赏沈溪银子,本来只是随性而为,他觉得要收拢沈溪这个有能力的人,必须要时常给一些赏赐。
这是他在读《二十一史》的时候领悟出来的道理,如果不能给大臣足够多的利益,那大臣就会自己去争取,那时候他这个君王就危险了,而恰恰沈溪就是那种既有能力执行力也很强的人。
能力越大,意味着造反起来危害也越大,朱厚照因长久不问朝事,潜意识里便会有一种未雨绸缪的危机意识。
这会儿他为了面子,已不可能收回成命,怒不可遏:“你罪该万死,不过更该死的是那些推诿的内承运库的官员,他们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朕还想在朝廷树立一个上行下效赏罚分明的良好环境,却被你们这些人给破坏了!”
因为朱厚照以君王之威教训人,在场之人莫要说跟朱厚照顶嘴,就算喘息,都要避免声音太大被朱厚照留意到。
沈溪却胆大包天,依然在劝解:“或许内库是因为前方战事着紧,方才导致银钱吃紧。”
朱厚照一抬手:“沈尚书不必为那些蛀虫辩解,若说内府银子出了问题,一定不是因为战事,而是这些蛀虫暗中中饱私囊。”
“朕可知道,内库调用从来都是单方面的,只进不出,哪怕户部银子着紧,没有朕的准允,照样不敢从内府调用!”
沈溪心想,你这小子对于公帑调用,倒是很熟悉,应该是你尚是太子时,对这些事有过调查和了解,算是难得了。
沈溪这会儿忍不住打量张苑,虽然沈溪不想让张苑因此记恨他,但这件事既然已经揭破,那彼此矛盾也就必然形成。
朱厚照再道:“马上去将内承运库的官员找来,朕准备亲自过堂审问这些人。”
“以臣看来,这件事先暂时放下……不知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沈溪很有勇气,居然敢在盛怒的朱厚照面前提出不一样的看法,而且有强行阻止皇帝任性行事的意思。
朱厚照打量沈溪,不悦地道:“沈尚书,就算你有很重要的事情,也先等这边的事情处置完毕才可。”
沈溪摇头道:“正是关于此事,臣认为,内库压下这笔银子,对朝廷来说反而是好事,臣愿意出来为内库的人说话,不知陛下可否借一步说清楚?”
朱厚照瞪着眼睛道:“为什么一定要借一步说话?难道沈尚书即将跟朕所说的,不能对人言?”
这问题出来,沈溪当场傻掉了,那些官员也都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这位根本就是个没有心机的皇帝。
既然大臣提出要借一步说话,那必然有难言之隐,或者是不方便被人听到的机密,你这么说出来,不是将矛盾公开化?
沈溪点头:“或许有些事,的确不宜公开。”
朱厚照皱眉:“沈尚书要说的话,跟朕要惩治那些内承运库的人并无干系……来人啊,先去将相关案犯押解过来,朕要好好审问。至于沈尚书,请先到偏厅等候,朕随后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