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除了钱宁这位“大人物”返京外,还有一人风尘仆仆赶到京师。
此人就是之前被沈溪收为幕僚,但之后便一直闲置不用的唐寅。
唐寅的仕途已完全没有指望,除了跟沈溪过了几年好日子,剩下的时间基本便是坐吃山空。
唐寅之前帮沈溪在琼州开盐场,但耐不住海岛上的孤苦寂寞,主动北上找沈溪,但沈溪行迹飘忽不定,仅仅在西北苦寒之地便做过三边总制和宣大总督,让他望而生怯。后来,唐伯虎靠沈溪预支的俸禄在大江南北游历,手头的钱花得差不多了,靠售卖书画也没办法维持生计,只能想办法动身到京师找沈溪。
到底沈溪才是他可以依靠的靠山。
唐寅到京后,不知该以什么名义拜会沈溪,想了很多办法都未能成行,最后硬着头皮,把妻子留在客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到沈府投递拜帖,结果他还未表明来意,沈家知客朱起已让他进去见沈溪。
原来沈溪早就知道唐寅回到京城,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唐寅惴惴不安跟着朱起往沈家书房行去,路上小声嘀咕:“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那沈之厚,之前不过是外放的翰林官,一别经年已当上兵部尚书……若当初我考取进士,前途能跟他相比吗?”
到了书房门前,朱起进去通传,唐寅恭敬地侯立门前。
过了片刻,朱起出来请唐寅入内,唐寅无法责怪主人不亲自出门相迎,他知道自己没那资格。
“这……”
进入书房,唐寅发现沈溪坐在桌案后看卷宗,房间里没其他人,不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跟沈溪单独相处。
沈溪站起来,咳嗽两声:“这不是伯虎兄么?在下染病在身,不能亲自出门相迎,见谅见谅。”
唐寅赶紧行礼:“沈尚书,您可真是客气,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岂能当得了您如此重礼?”
就算唐寅放荡不羁,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若不是当初沈溪赏识带他去东南上任,他还在姑苏老家混吃等死,连酒钱都要拖欠,更莫说是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这几年踏遍大明山山水水,经历不少艰难险阻,让唐寅明白很多道理。
沈溪请唐寅落座。
唐寅有些心虚,不敢跟当朝尚书相对而坐,但见沈溪很客气,不像是客套,这才小心翼翼坐下。
沈溪问道:“伯虎兄这几年在何处高就啊?”
唐寅一怔,随即意识到,沈溪这是跟他见外,赶忙解释:“未曾谋职,只是游历四方,当作增广见闻。”
“原来如此。”
沈溪笑道,“伯虎兄的画功,应该有长足进步。”
唐寅听沈溪问自己画功,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里弥漫,暗道:“他不会是想将我拒之门外……又或者只是把我当做普通朋友吧?”
唐寅想到自己家里有娇妻爱子需要养活,再想到自己最近的落魄,赶紧道:“沈尚书,在下这次到京师来,是想继续帮您做事。”
“哦?”
沈溪笑了笑,未置可否。
唐寅心里一沉,忽然意识到彼此社会地位差距太大,沈溪不可能像那些知府、县令一般,再次征辟他为幕僚。
或者说,现在的沈溪已不需要豢养清客壮大声势。
沈溪道:“伯虎兄刚到京城,不妨闲住一段时间,在下如今养病在家,暂时未有回朝的打算……恐怕无法供养伯虎兄这样的大能之人。”
就算唐寅再迂腐,也听出沈溪言语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当即轻轻一叹,道:“或许是在下自作自受吧。”
“伯虎兄何出此言?”沈溪皱眉问道。
唐寅看了沈溪一眼,没有再谈及这方面的话题,道:“在下游历大江南北,饱览大明秀丽山河,游历后作了些诗词,并留下诸多画作,其中有些感觉还不错……在下准备送给沈尚书,当作对在下眷顾的回报。”
“怎么敢当?”
沈溪嘴上说不敢当,心里却乐开花。
自己某些方面确实强过唐寅,但唐寅的画作却无人能比,从某种程度而言,唐寅的画作是能成为传家宝的存在。
沈溪观察唐寅,根本没带什么书画,唐寅马上意识到这点,赶紧道:“回头在下便让人送来。”
说话间,唐寅已站起身,准备离开。
因为在沈溪这里谋职没有着落,唐寅想告辞回客栈另谋出路。沈溪问道:“伯虎兄在何处落脚?若要要找伯虎兄,不知哪里才能寻到人?”
唐寅本来觉得沈溪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有再抱在沈溪麾下求职的希望,但听到这句,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暗忖:“难道他想找机会收拢我?”
随即想到自己提出送书画给沈溪,又不免有些沮丧:“他不会只是想知道我住的地方,跟我索要书画吧?”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一件事:“沈之厚的画功,当初就在我之上,如今我籍籍无名,画作根本不值钱,他会稀罕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作品?”
因为不自信,唐寅心态也逐渐发生变化,本来自视甚高的他,逐渐开始怀疑自己,偶尔还会自暴自弃,觉得自己人生一片灰暗。
“住在城中三元客栈,却不知几时要搬家,若更换住处,会亲自到府上拜会……送上拜帖。”唐寅语气低沉。
沈溪点头:“在下于京师尚有几处住所,只是寒酸了些,乃是独门独院的小户人家,若是伯虎兄不嫌弃的话……”
唐寅赶紧道:“寄人篱下,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