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四房的人不愿意出来,四房出了举人,在宁化县就算没有沈溪这一脉相护,也能过好日子,但正德三年是会试年,沈元一直在北直隶求学,家里已经几年都没看到这孩子,只能赶紧到京城来,一来是试图找回儿子,二来想让沈元结婚生子,为四房开枝散叶。
周氏走后,谢韵儿过来把沈明钧和周氏遇到的难题说给沈溪听。
谢韵儿被周氏倒了一肚子苦水,现在只能原原本本说给沈溪这个家主听,本来沈家不缺银子,但是要安顿这些亲戚也是极为麻烦的事情,以谢韵儿看来,这些人还不得不管。
“……相公,如果您实在觉得麻烦,不妨找几处民院,把沈家人分散开来居住,每个月给他们一点银子让他们自己生活,如此可免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边相公不必亲自过去,妾身代表你出面安抚便可……”
谢韵儿不想让沈溪被家事烦扰,主动承揽安顿人的差事。
沈溪笑道:“你觉得这些人会甘心听从你的调遣?以娘过来说话的态度看,沈家那一大家子可不怎么好应付,甚至每个人都可能会给你出难题,其中还有你我长辈……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
谢韵儿想了想,镇定地道:“听要听,不听也要听,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到京城本就是来投奔我们,我们肯安置他们已经难得了……这么说对相公您有所不敬,妾身还没问过您的意思……”
或许是觉得沈家上下太过麻烦,谢韵儿到底跟沈家人一起在宁化县相处过,自然明白要让这群人服软有多难,所以当她说到这事时带着一些气恼。
沈溪道:“既然你愿意出面负责这件事,我愿意听你的意见……韵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才好?”
谢韵儿道:“既然相公听从妾身安排,那妾身意见很明确,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安顿他们,四房那边咱或许管不着,但至少院子给他们租下来,爱住不住,每个月也就给一两银子便可,足够他们在京城生活……只是二房那边有些麻烦……”
沈溪点头道:“除了五哥外,二房的人基本都没什么着落,到京城后怕是也没什么能力维持生计,不过还好,回头我给他们在衙门寻个差事,让他们能安稳过日。”
谢韵儿眼前一亮:“相公可以替他们安排营生?”
沈溪笑了笑道:“他们人在宁化县,距离我太远,想管也管不着,不过既然沈家已经落难不得不到京城来投奔我,那就给他们安排一下也无妨,不过暂时只能在京师各衙门打杂,如果谁愿意从军的话,可以混个军职……”
谢韵儿想了下,摇摇头道:“先把他们安顿下来,至于旁的事情,由相公处置便是,妾身不会去干涉,不过妾身会给他们提一句,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接受相公的安排,不过相信只要他们不傻,都会接受。”
谢韵儿好像放下心头一块大石,道,“既然相公愿意给他们安排营生,他们自己就能混口饭吃,那我们就负责最初的安顿便可……有相公这句话,他们就算不想听咱的安排,也要听了!”
说完,谢韵儿看着沈溪,似乎觉得有沈溪帮忙,她很容易就能当好宁化沈氏的家。
跟周氏一样,谢韵儿开始以一家主母的心态对待这些事,至于沈家将来成为如何模样她不是很在意,她最在意的是这些人不能干扰到沈溪的名声,到底沈溪这一脉名义上也属于这沈家大家族的一员。
……
……
正月初四,沈溪在会同馆接见朝鲜使节。
鸿胪寺少卿王宸、礼部主事张悦等熟人陪同沈溪会见。
朝鲜派来的正使汉名叫卢公弼,在整个朝鲜使节团中,会说汉语的不在少数,而这卢公弼也是朝鲜士林的代表,跟中宗反正后被信任的儒官赵光祖、金湜等人关系很好,中宗希望能以汉化思想比较深的士人来获得大明支持。
“……见过上朝尚书……”
沈溪带着人进入会同馆宴客厅后,卢公弼带着使节团全体人员过来向沈溪行礼。
这些人没有下跪,像是大明官场中人会见一样,只是行拱手礼,不过腰弯得很低,足见对沈溪的尊重。
沈溪面对一群说汉语的使节,没有拘泥,挥挥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本官奉君命见诸位,乃是商议册封之事。”
卢公弼等人脸上都布满喜色,显然他们已经等这天很久了。
中宗继位后,虽然朝鲜境内已完成清洗,朝野暂时安定,却因大明皇帝不管事,没人理会朝鲜国王册封的事情。一年前朱厚照曾有意让沈溪负责接见使臣,最后的结果却是沈溪被发配宣府,之后执掌朝政的刘瑾对朝鲜使节送的礼不满意,直接将使节团驱逐出京。
如今已经是朝鲜使节团二度到京城来请求册封。
众人坐下,卢公弼看着沈溪,面色中满是敬意。
卢公弼道:“不知沈尚书可有见过我国给上朝皇帝的国书?”
沈溪看向旁边的鸿胪寺少卿王宸,王宸回道:“国书去年年中便已进呈,不过当时刘阉在朝,之后国书便不寻。”
听到这话,多少让在场的官员感到尴尬,一国进献国书,最后竟然会失踪,足可证明当时大明上下对册封新的朝鲜国王之事有多不在意。
卢公弼低头道:“若时间来得及的话,在下愿意即刻启程回国,跟国主请国书而来。”
沈溪问道:“阁下可有那么多时间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