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瞬间紧张起来,道:“陛下,老奴有两件要紧事汇报,其一是谢阁老今日在户部衙门举行秘密会议,把朝中主要大臣都叫了去,分明是要背着陛下组小朝廷啊。”
朱厚照神色波澜不惊,随口问道:“就这事儿?还有别的吗?”
张苑怎么也没想到朱厚照会用轻描淡写的态度面对朝臣串联,发现自己要进谗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便是兵部沈尚书……他出京去了,好像还是陛下亲自批准。”
朱厚照板起脸来,恼火地道:“果然都是些没用的消息……张公公,你就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把朕叫到这里来?你是专门来破坏朕的好心情的,是吗?”
张苑非常紧张,脑子快速转动,又憋出几句说辞:“请陛下恕罪,老奴之所以来跟您说这些,一是听说谢阁老为了逼迫兵部就范,这次财政审核会议把兵部预算足足降低五成,就算如此,还执意把钱粮拖延至下半年再调拨……两年平草原的国策乃是陛下钦定,谢阁老这么做,分明是给陛下难堪。”
朱厚照这次没有骂张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坐下问道:“还有呢?”
张苑道:“这几天山东巡抚统率的平叛兵马相继回京,这紧要关口沈尚书出城,或许另有目的……老奴知道陛下您对沈尚书宠信有加,但再信任,也不能让善于掌兵的人接近他亲手打造的军队,且沈尚书掌握有先进的火器,如果图谋不轨……老奴不敢说下去了。”
对于把控朱厚照心理,张苑还是在行的。
做别的不行,但对造谣说朝臣谋逆张苑却颇有心得,他很清楚,哪怕再疏忽大意的帝王在面对皇位安稳的问题上都会不自觉提高警惕。
小拧子在旁听到后隐隐有些担心:“张公公一直说老的坏话,若陛下听信谗言,该如何是好?”
朱厚照皱着眉头道:“朕让沈尚书出城,便是着其整兵备战,难道这些事朕需要跟你这个奴才说清楚?沈尚书训练精兵良将,目的是帮朕平定草原,如果朕对他都怀疑的话,天下谁能帮朕实现宏愿?”
朱厚照虽然出言力挺沈溪,但明显底气不足,由于对朝政不管不问,让他没有多少安全感,朝中有大臣不在完全掌控中,难免会担心出现第二个安化王或者刘瑾,这就是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
张苑听出朱厚照言语中的虚实,勇气倍增:“既然陛下知道沈尚书出城目的,倒是老奴多言了……不过老奴想提醒陛下,既然沈尚书出城是为整兵,是否委派有监军?”
朱厚照道:“沈尚书出城是为整兵,又不是带兵打仗,哪里需要什么监军?”
张苑心中大定,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苦口婆心劝谏:“就算再信任也还是要防备啊,陛下……沈尚书乃是臣子,跟陛下并非完全一条心,能力越大,危害就越大……”
“或许是老奴对信息掌握不那么全面,所以得知一些情况后赶紧来跟陛下汇报,老奴认为,沈尚书就算是陛下的先生,也难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赵匡胤,若部下强行黄袍加身……”
朱厚照一抬手:“这种污染耳朵的话你就不必说了,派监军的事情,朕自会考虑……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张苑发现朱厚照神色间有些不耐烦,知道自己的话虽然给沈溪造成一定负面影响,但并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当下鼓起勇气继续道:
“陛下,老奴认为出兵应做多手准备,如果只靠沈尚书一人,一来可能准备不那么充分,有些事情会疏忽,再就是谢阁老那边抵触太大,而且京城这边准备对西北前线影响不够……”
朱厚照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苑笑着解释:“老奴的意思,是派人到西北,把出兵计划列好,着边军做好出击准备,为陛下御驾亲征打下坚实的基础。”
朱厚照摇头:“在出兵这件事上,朕完全听从沈尚书安排,他的筹划比朕更全面,而你……头脑跟沈尚书相差十万八千里,像你这样的猪脑子,不必考虑这种复杂的问题,朕记得你的忠心便可!”
张苑这才知道,原来在朱厚照心目中,他除了忠心一无是处。
“陛下……”
张苑还想说点儿什么,朱厚照已然一抬手:“你的进言朕记住了,朕会作出适当安排,关于谢阁老那边你不得干涉,把司礼监打理好便可……朕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刘瑾,你一定要记住朕这句话!”
……
……
张苑进谗半天,什么目的都没达到。
不过好在有一条,朱厚照没有怨责他,还表扬他忠心,这难免引起张苑遐想,想以后再找机会再尝试一下。
张苑走后,朱厚照心情不佳,虽然他不想对沈溪这个先生有所防备,不过张苑的话还是触动了他心底软弱处,生出一丝涟漪。
朱厚照回去看戏的路上,沉默不语,小拧子不敢随便评价什么,乖乖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朱厚照上了戏楼,丽妃和花妃站起来娉婷行礼。
朱厚照看了眼戏台,问道:“朕刚才有要事处置,现在戏唱到哪儿了?”
花妃对于朱厚照所说的事情不想过问,一来她不懂,二来则是因为她不敢随便干涉朝政。丽妃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出言关切地问道:
“这不唱到董永和七仙女相见么?哦对了,陛下,您是去见张公公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