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没料到张太后提前做好功课,拿例子来佐证,当即道:“自古君王亲狩,也有胜利的例子,比如同样是宋太宗,御驾亲征澶州,击溃辽国入侵,签订澶渊之盟,为宋赢得百年和平……其实微臣也认为陛下并不适合领兵出征,如此会给大明带来不安定因素,也曾上疏劝谏,惜收效甚微,所以微臣只能预作安排,尽量不让陛下置身险地。”
张太后蹙眉:“沈卿家,你作为皇儿最信任的大臣,为何不多劝劝呢?或许皇儿会听你的呢?”
张太后语气中满是责怨,沈溪心道:“你这个当娘的劝说都没用,我作为臣子有什么办法?或许在你眼里,陛下之所以决定御驾亲征,是被我挑唆的吧?”
沈溪毕恭毕敬行礼,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张太后的要求根本没法做到,并非是真心解决问题。
张太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强求沈溪不太合适,道:“是哀家强人所难了……沈卿家,你忠君体国,一心为陛下安全着想,哀家这里谢谢了。”
沈溪表态:“微臣当尽最大努力,保护陛下周全,请太后娘娘放心,若陛下有何意外,微臣愿意以性命相报。”
张太后赶紧道:“哀家没有让沈卿家立军令状的意思,哀家当然希望皇儿和你能平平安安回来……高公公,哀家让你准备的践行酒呢?”
沈溪非常意外,心想:“怎么会有践行酒?”
随即高凤从内帐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木托,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一步步走到沈溪面前,脸色难看,似乎是想告诉沈溪什么。
张太后道:“哀家没什么送沈卿家的,只希望你跟陛下能平安归来,所以……哀家准备了践行酒,希望沈卿家早日凯旋,到时候哀家重重有赏。”
说完,张太后一摆手,让高凤倒酒。
旁边过来一名太监,接过木托,横在沈溪面前,高凤则拿起酒壶,颤颤巍巍给沈溪倒了一杯酒,然后恭敬地把酒杯拿起,送到沈溪面前,道:“请沈大人满饮此杯,这可是太后娘娘一片心意。”
沈溪心想:“张太后再怎么想保儿子,也不至于在出征前鸩杀大臣吧?我还真不信你敢下毒!”
沈溪接过酒杯,恭敬地道:“微臣谢过太后……此去当平定草原,护送陛下安然归来。”说完,在高凤眼皮低下,仰脖一饮而尽,随即把酒杯放下,重新归于木托上。
张太后点头:“沈卿家请回吧,哀家能做的就这么多。高公公,送客。”
沈溪没料到张太后会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心里琢磨开了:“她不会真的在酒中下毒,觉得已达成目的,让我快点儿离开皇宫,以免死在宫里吧?”
高凤送沈溪出了永寿宫,回来后慌慌张张向张太后行礼。
张太后问道:“高公公,哀家让你准备的酒,是什么酒?”
高凤神色紧张:“乃是……普通酒水。”
“真的是普通酒水吗?”张太后神色严厉。
高凤跪下来,磕头不迭:“没有娘娘吩咐,老奴只能准备普通酒水,若违背娘娘的心意,只管降罪。”
张太后点头:“你做的对,哀家为何要怪罪你?哀家本来就是让你准备好酒……沈卿家全都喝下去了吗?”
“是。”
高凤肯定地道,“老奴亲眼所见,沈大人一口饮下,没有半滴洒出来。沈大人对太后娘娘非常尊重,没有丝毫迟疑。”
张太后道:“希望他对皇上也如此忠心才好……”
高凤有些不解,心想:“无论是先皇,还是太后,又或者当今圣上,不都对沈大人称颂有加,觉得他是大明股肱之臣吗?为何太后娘娘现在好像对沈大人很失望的样子?”
张太后似有所思:“哀家依稀记得,先皇当初对沈卿家有所顾虑……”
一句话,就让高凤看明白一切,心中非常震惊:“原来先皇看沈大人锋芒毕露,觉得他可能会利用陛下年少无知做文章,现在果真如此,居然怂恿陛下出征草原,原来先皇早有警惕……”
张太后没有顾忌在场的太监和宫女,继续道:“希望此番他能辅佐陛下成就千古明君,不要闹出乱子。”
……
……
沈溪的确喝下那杯酒,即便知道可能有问题,但不得不喝。
高凤在那儿直勾勾看着,沈溪本来可以往怀里或者袖子里倒,不过想到有可能是张太后的试探,便不敢这么做。
回去的路上,沈溪没有感到身体有何不适,心想:“真应了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张太后此举谁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或者在她看来,我死了,她儿子就彻底安全,所以宁可让我去死,但又下不了狠手吧!”
沈溪不敢怠慢,出宫后径直回府,到家直接把谢韵儿叫来为自己诊脉。
谢韵儿好奇地问道:“相公一切正常,为何要突然诊脉呢?难道相公准备再次称病不出?”
沈溪道:“只要没事就好,我是怕自己中毒……现在朝中许多人都想置我于死地……”
谢韵儿满脸震惊之色:“相公,您可莫要吓唬妾身,这……谁要下毒害相公?”
沈溪苦笑一下,“想我死的人太多了,鞑靼人想我死,贪生怕死不想上战场的人诅咒我死,朝中那些曾得罪过的人想我死……太多太多了,就连皇室中人,也都看我不顺眼。”
谢韵儿道:“相公担忧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