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本以为会有大批百姓出来围观,但实际上大清早起来看朝廷出兵的人并不多。
不过就算围观百姓稀稀落落,京营还是派出大批人马站街执勤,维持秩序。至于百官队伍则等在大明门前,跟朱厚照一起出正阳门参加祭典。
不管怎么说紫禁城才是大明皇权的象征,没有谁把豹房看得太重。
等朱厚照到了大明门外,百姓总算多了些,但即便如此,也远未到朱厚照想象中人山人海的地步。
因为这次朱厚照安排随驾的大臣很少,使得百官心态平和,朱厚照从大明门前下御銮时,大批大臣过来行礼。
朱厚照意兴阑珊,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到处找寻沈溪的身影。
张懋过来行礼,朱厚照有些急切地问道:“英国公,可有见到兵部沈尚书?”
张懋回道:“兵部衙门自尚书到属吏,今天都一大早全出城去整顿兵马了……陛下难道不知?”
朱厚照咳嗽一声,心道:“之前沈先生给我的奏疏中是这么说的吗?”
礼部尚书白钺缓缓走了过来,道:“陛下,时候不早,最好尽快出城举行祭天仪式,免得耽搁吉时。”
朱厚照放眼看去,文臣武将黑压压一大堆,可其中大部分官员他都叫不出名字来,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挥挥手道:“那就出发吧,早些完成典礼,之后便出征……此番朕一定会凯旋归来!”
朱厚照这话连丁点儿波澜都未掀起,此时只是百官出城,还没到他发表雄心壮志出征感言的时候,大臣们基本没关注朱厚照说什么。
随即朱厚照上了车驾,其余大臣本来没资格乘坐马车,不过朱厚照却别出心裁,大手一挥道:“给诸位卿家准备马车,让他们坐车一起出城,这样速度能快一点儿……让护送的御林军加快步伐。”
因为朱厚照所在车队除了御銮其余都是“敞篷车”,这么一来大臣们哪里敢坐自己带来的带顶篷的马车?于是大臣们自觉地加入正德皇帝的车队,一辆马车坐上七八个人,坐在最后面的两位腿脚需要耷拉在外面,显得非常狼狈。
等所有人上了车,相互打量,都露出苦涩的笑容,感觉自己不是要出城参加隆重典礼的大臣,而是一群灰头土脸的战败俘虏。
张苑来到朱厚照的御銮下建言:“陛下,还是给诸位大人准备轿子吧,亦或者干脆让他们步行,免得坏了陛下的威风。”
朱厚照站在銮驾上往后瞧,很快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道:“这样很好啊,很接地气,如此一来沿途围观的百姓才知道大明的官员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亲切感!难道非要弄得高高在上脱离群众才好?”
“呃……”
张苑本来不是想替大臣说话,而是为自己争取坐官轿的机会,但见朱厚照态度坚决,便知多说无益。
朱厚照在銮驾上坐下,大手一挥:“出发!”
……
……
天坛前,老早便有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安排祭天事宜。
沈溪并不在其列,因为他有许多军务需要安排,天没亮就出城。
此次祭天仪式跟沈溪没多大关系,他要做的是在朱厚照出发时,人马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出征。
朱厚照出城时并没有感觉多风光,百姓全都跪下,头都不敢抬一下,噤若寒蝉,气氛庄严而肃穆,跟朱厚照想象中群情振奋、高呼万岁的场面大相径庭。
朱厚照端坐于銮驾上,非常想看到别人对他只带一口箱子一把剑的反应,可惜百姓没有谁抬头看他,这让朱厚照心情低落。
“或许百姓们不支持朕出征吧……这次朕基本是力排众议,朝中大臣的意见应该就是百姓的意见,但等朕凯旋回京那一天,他们就知道朕做的没错!”
朱厚照对于这场战事有着迷之自信,在他看来,要取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有此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沈溪领兵,而且觉得自己是千古少有的懂得兵法的皇帝,断无失败之理。
銮驾出了正阳门,一路往天坛而去。
此时京师外城尚未修建,使得出正阳门后就已是城外,但官道两旁民居一栋挨着一栋,跟京城内几乎没有差别,让朱厚照看了大感惊奇。
几年前的京师保卫战,城外建筑基本都被摧毁,但由于巨大的需求量,在很短时间内宣武门、正阳门和崇文门外修建屋舍的数量便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队走了一刻钟,屋舍逐渐稀疏,前方天坛赫然在望。朱厚照打着哈欠,此时已困倦至极,本来在城内他还顾忌自己帝王的身份强行睁着眼,出了城后少有人围观,沿途百姓又基本跪着不敢看,无趣之下朱厚照靠在暖枕上打起了盹儿。
差不多一炷香时间,銮驾终于停在天坛前面,朱厚照被一阵号角声吵醒,等他睁开眼后,才知道大臣们已经从马车上下来,正在分别列队。
朱厚照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儿冷,可惜此时身边连个给他批氅的人都没有,就算小拧子早有准备,但大氅现在还被锁在箱子里,临时打开拿出来披上有些不太合适。
朱厚照看到在场有些大臣穿得比自己还少,心想:“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家伙都能扛得住,难道朕不行?”
想到这里,朱厚照腰杆硬实许多,下御銮后昂首阔步往前,却不知以他现在的身体真未必有那些老臣好。
大臣们养尊处优,到晚年都注重养生,朱厚照虽然年轻,但平时生活阴阳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