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圣旨已传达下来,地方上向来只有遵命行事的份儿,但到了谢迁这里,却好像有商量的余地,战局整体协调到了三边成为一纸空谈。
谢迁黑着脸不想说话,王琼也不知该如何说。
过了半晌,谢迁主动打破沉默:“现在鞑靼人动向尚不明朗,不用急着调兵,老夫会跟朝廷上书,阐明三边保留兵马的意义。当然,该操练还是得操练,地方所有事务不得耽搁,官将各司其责!”
王琼心想:“谢阁老先前在病榻上还说不问地方事务,让我全权负责,但这才过多久便不记得了?”
王琼道:“谢阁老,在下这么想的,朝廷从三边征调五万人马往援宣府,的确会对地方防务形成较大的影响,但若是三边一个人都不征调的话,陛下在宣府举行大会战的构想也无法完成,一旦战局不利,责任可能要落到咱们身上。”
“对,对!”
吴江赶紧附和,“咱可担不起这罪责。”
谢迁打量王琼,问道:“所以你想征调部分人马去,既能对陛下有所交待,又能保证地方防务不受太大影响?”
王琼点头:“之前陛下下旨让各路人马配合沈尚书用兵,出塞设伏,但问题是如今鞑靼主力就在边塞袭扰,显然大军出塞不合时宜,且以宣府所得情报看,鞑靼人调集不下五万铁骑攻打宣府,情况危急啊!”
谢迁环视在场众人,其实侯勋和林恒两个副总兵没资格跟他对话,而拥有话语权的王琼和吴江又都表示需要配合朝廷行事,顿时犹豫不决。
反复权衡,最后谢迁还是坚持意见:“这件事需从长计议,征调多少人马,从哪里征,如何保证兵马在往宣府去路上不出偏差,都需要提前规划好……这样吧,老夫先上疏朝廷,跟陛下请示三边不调兵,等候陛下批示到来再说吧!”
王琼显得很为难。
就算大明西北的急递铺系统还算通畅,不过消息从宣府到延绥一来一回需要四五天时间,而圣旨中调动的又不完全是骑兵,在长途跋涉的情况下,从大明最西边的甘肃镇肃州卫到宣府城有好几千里路,几时能抵达是个大问题,更别说届时还要整顿兵马,再以一种良好的状态跟鞑靼人对敌。
但王琼再为难,依然恭敬行礼:“一切听谢阁老安排。”
庆功宴很快结束,谢迁回去休息,吴江、侯勋和林恒则留下听王琼吩咐。
吴江愁眉苦脸地问道:“大人,难道陛下亲自下旨调兵,咱就一点不予回应?谢阁老明摆着不想分兵,这次出城迎战,可能让谢阁老胆怯了……”
王琼狠狠地瞪了吴江一眼,吴江退后两步,不敢再说什么。
王琼道:“谢阁老已做出安排,本官能如何?既然他说先等等,那咱们就继续观望局势发展,不过在等待的同时,把需要征调的人马准备好,甘肃镇援兵集结到与宁夏镇接壤的庄浪卫城一带,宁夏镇援兵集结到与延绥镇交界的花马池,同时本官会另行上疏,请求朝廷少征调三边人马,若朝廷调令再至,当即便出兵,刻不容缓!”
吴江非常为难:“谢阁老那边如何交待?”
“这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吗?”王琼脸色有些不悦,“谢阁老那边,本官自然会去解释,你们只管奉命行事便可。”
“是!”
吴江与两位副总兵林恒、侯勋对视一眼,俯首领命!
……
……
进入六月后,沈溪所部在草原上行军更为艰难。
即便沿着河走,不担心水源问题,却同时面对各路鞑靼人马觊觎,敌我虽然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没有开战的迹象,但给予官兵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鞑靼人似乎一直没有完成兵马集结,沈溪带领兵马沿着大黑河走了几天,因正午太过炎热,很多时候需要早晚行军,扎营设防频繁更加重了官兵的负担,每日行军里程只有五十里左右,很快官兵便处于人困马乏的状态。
另外,身处陌生的环境,官兵们还面临水土不服带来的各种不适,好在军中药材不缺,真正倒下的人不多。
将士们心中有股执念,就是要安然无恙返回大明境内,至于这场战事的结果似乎已没人留意,至于他们现在身处何方,也没人管,他们只知道,只要按照沈溪的吩咐继续往前,一定能回到大明疆土内,到时候他们的差事便算完成。
如此坚持到六月初五,沈溪所部一直沿着大黑河向前,不过这天行军遇到了问题,前方横亘着一条大河,河面很宽,挡住了去路。
两条大河在此地交汇,兵马无法再前行,只能选择强行过河,或者是往东北方折返,如此等于是走回头路。
“大人,这里怎么多了条河?”两河合流处,看着面前滔滔的河水,胡嵩跃和荆越等人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后面就有鞑靼人追兵,现在面前道路又受阻,只能冒险逆新出现的河流而上,往东南方走,至于最后能走到何处没人知晓。
沈溪看着宽阔的河面,摇了摇头:“这是灰河,大黑河的一条支流罢了。”
荆越道:“支流都这么宽阔,要渡河似乎很困难……看来咱们只能沿河而上,看方向,应该是往南边?”
沈溪打量荆越:“你可知这条河的上游是什么地方?”
这下把荆越问住了,他挠挠头:“总不能原地等下去吧?要是过上两三个月,秋天到来水面肯定会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