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马昂不再多言,急匆匆往中军大帐而去。
胡嵩跃看着马昂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这小子,眼里只有大人,咱们都似乎无关紧要一样!”
刘序笑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位可是大人提拔的亲信,跟咱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大不一样!”
“就是!”
胡嵩跃扁扁嘴,带着不屑道,“他能跟咱比?最多是来跟着一起分功劳吧!这几战没见他有什么表现,倒是每次跟大人汇报时积极……不过这小子挺好玩的,见闻广博,他说的许多事情咱都闻所未闻!”
刘序摇摇头道:“不然呢?大人总不会放一些无能之辈在军中……你看着有些人本事不大,却各有专长,单说之前那位唐先生,刚到军中时咱不也在背后说他的坏话?看看现在如何……唉!”
胡嵩跃和刘序颇有感触,即便他们没觉得马昂有什么本事,但依然断定对方在军中有无可替代的作用,只是他们暂时没有发现罢了。这个认知不是他们对马昂有多了解,而是对沈溪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觉得沈溪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二人通过中间交通壕到达第三线阵地,准备一左一右背道而行,各自回到自己分管的阵地。
眼看便要作别,但似乎二人并不着急。
沈溪军中,军职的替代和责任划分非常明确,就算胡嵩跃和刘序不在,他们的职责也会有副职替代。
沈溪这支部队各司其职,谁出了问题,或者暂时失去联系生死不明,自会有人站出来替代,这种责任的划分会明确到军中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老兵指挥新兵,直至全军覆没。
大战在即,鞑靼人暂时没影子,胡嵩跃和刘序更珍惜眼前相处的机会。
“老二,鞑子就快杀来了,你看咱们是否需要有个约定?谁在这一战中身死,另外一个活着,回去后就帮忙照顾对方家中老小,免得死那位在阴间有牵挂?”胡嵩跃平时大大咧咧,但涉及生死,突然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刘序笑了笑,问道:“老胡,你丫居然怕起死来了?”
胡嵩跃没有气急败坏,平时被人瞧不起时他很容易翻脸,这次却显得很平静:“这是怕死吗?指不定最后死的人是谁!老子这些年打的仗不少,跟大人以前基本都是九死一生,终于赚得一身军功,家里再不用发愁了,但就是……唉!眼下这般光景,仿佛又回到土木堡时那般心灰意冷,这种日子可真煎熬,就当是交代后事吧!”
刘序道:“就算你我间不说,也会做的,何况还有大人在。就算大人不在了,朝廷也不会亏待咱们军中的弟兄!”
胡嵩跃眉头皱了起来,摇摇头似乎有些不确定:“朝廷会这么做么?”
二人对视一眼,眼里多了几分怀疑,他们自然明白大明朝廷的尿性,制度很好,但要落实却很困难。
沈溪定下的制度,那就是金科玉律,沈溪会带头执行,但大明朝廷推行的制度则会根据人情和某个人的意志而改变,作不得准。
“总归帮衬下,就算出了事,相互间也别忘了照应彼此家人!”刘序拍拍胡嵩跃的肩膀安慰。
本来压抑的氛围,突然缓解,胡嵩跃哈哈一笑:“刘老二,你平时挺坚强一个人,现在却发现你就像个婆娘……回头你家婆姨再生个女儿,咱儿子娶了,结个亲家,到时候咱俩就是一家人了!”
刘序不屑地撇嘴:“你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跟你结亲?若是沈大人能给联个姻啥的,那才是祖坟冒青烟,跟你……省了吧!”
说完,刘序满脸不屑,转身去了。
胡嵩跃追上去几步,不满地抗议:“刘老二,你把话说清楚,凭啥不能结亲?就沈大人的孩子好,老子的孩子就是老鼠洞里的耗子,是吧?你刘老二认识的字多,也没见你考个秀才啥的,说穿了也是白丁!”
“你丫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这张臭嘴?”刘序回过头来,怒视胡嵩跃。
本来一团和气,可以互托身后事的老友,突然在某个问题上吵翻,二人撸起袖子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此时一人大大咧咧过来,朝顶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看了一眼,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径直去了,让二人很没面子。
过去这位正是军中最不好惹的王陵之,平时王陵之跟谁都不熟稔,旁人找他搭茬,也总爱搭不理。
“有本事,跟小王将军结亲去。”刘序撇撇嘴。
胡嵩跃啐道:“就好像谁稀罕一样,如果你这边真出了事,回头就让你婆娘把闺女嫁过来……到时候你人都不在了,看谁能做主!”
“你敢!”
刘序厉声喝道。
“谁怕谁!”
胡嵩跃懒得搭理,转身往自己负责的阵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