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很生气,但又感觉一阵无力,虽然他现在有皇帝的宠信,但显然朱厚照一时间还不会给他很高的地位。
回去准备面圣时,江彬心里想:“这件事不好处置,就算我得到皇上宠信,但接下来很可能我只是混进锦衣卫,要想将钱宁取而代之非常困难……可一旦我当上锦衣卫,不管是千户还是镇抚等官职,都任人宰割啊。”
江彬意识到自己半路上得罪了钱宁,这不是什么好信号,感觉未来自己很可能要吃大亏。
直到辰时过去,皇帝才幽幽醒来,小拧子赶忙带着人进去伺候,睡了一晚上朱厚照终于缓过气来了。
江彬一直在门口等着,生怕皇帝就此将他遗忘,一旦失势连锦衣卫都做不上。
但听朱厚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彬在吗?”
小拧子道:“回陛下,江大人一直在外面守候,保护陛下周全。”
江彬听完这话愣了一下,怎么小拧子会帮自己说话?一想不对,昨晚自己明明去休息了,只有小拧子守在外面,他有些搞不懂小拧子为什么这么说,听起来既像是帮他,又像是给他下套,一时间心里没底。
朱厚照道:“让他进来。”
江彬非常欣慰,当小拧子出来传召时,江彬明显感觉到对方目光中的邀功之色,好像在说,你可要记得我对你的回护,咱们可是一心的。
江彬不动声色,跟着小拧子一起入内,只见朱厚照坐在那儿等候宫女梳头。
朱厚照回到豹房后俨然恢复以前那种凡事不动手的姿态,此时正闭目养神,神色间非常轻松。
朱厚照没拿正眼去瞧江彬,慢悠悠地说道:“江彬,现在你已跟朕回到京城,以后就在豹房当差,随时听候朕的调遣。”
“谢陛下隆恩。”
江彬只是放下了第一层担忧,就是避免被皇帝发配回蔚州,能留在豹房已算达到期望值。
但显然这不能让人满意,因为江彬知道自己留在京城麻烦多多,最大的问题就是得罪了钱宁,别的人还好说。
朱厚照道:“朕也不知该安排你什么差事好,你先在锦衣卫挂职,朕让你当锦衣卫千户如何?”
“多谢陛下提携。”
江彬磕头道,“小人不求任何官职,只想留在陛下身边。”
这次江彬一点儿都没有虚言,他的确不想任何官职,尤其是什么锦衣卫千户,一旦当上锦衣卫,意味着自己会被钱宁控制,到时候他就要遭殃了,而此时小拧子还看着江彬,偷笑不已,朱厚照或许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小拧子却想明白了。
小拧子强忍笑意,看着江彬道:“江大人,陛下破格提拔,让你当上锦衣卫千户,随侍君前,这是许多人几辈子做梦都求不到的差事,你知道钱指挥使在陛下跟前多久才当上锦衣卫千户的?还不领旨谢恩?”
江彬神色拘谨,继续磕头行礼:“陛下,小人有要事启奏。”
朱厚照一听诧异地睁开眼,回头看了江彬一眼,问道:“你有要事?呵呵,行吧,小拧子,你带人退下去。”
朱厚照觉得很新鲜,以前在跟前打下手的侍卫,居然学起朝中大臣来跟他奏禀,仔细一琢磨他觉得江彬可能真有什么大事。
小拧子本来想挤兑一下皇帝跟前这个竞争对手,孰料江彬出奇兵,让小拧子很是气恼,最后他怒视江彬一眼,跟服侍的太监和宫女一起退出门外。
江彬回头看到小拧子出门去了,还带上了房门,这才磕头道:“回陛下,小人不想领受锦衣卫的职务。”
朱厚照打量江彬,惊讶地问道:“江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回去继续当你的蔚州卫指挥佥事?不想在朕跟前效命?就算当上卫指挥使,照样没什么前途……其实就算做到总兵,参将,照样受文官节制,怎比得上锦衣亲军的官职?只受朕的调派,地位超然!”
江彬道:“小人并非不想为陛下效命,只是小人之前在张家口外救驾,当时诸多锦衣亲军的将领都在,若是小人进入锦衣卫任职的话,可能会遭人报复……”
江彬没有直接指出是谁,但朱厚照并非是那种愚不可及之人,在江彬点醒后他马上意识到江彬跟钱宁间不对付。略微沉吟片刻,朱厚照微微点头:“你的担心,朕会考虑,你且放心,只要有朕支持,谁都不敢对你怎样。就算是某人……也没那资格!”
江彬道:“微臣并非是怕遭受报复,实在是怕因小人的事情,影响陛下的安全。微臣想来,锦衣卫向来都是听命行事,且都是世袭的军职,平日疏于练习,他们……似乎并不能保护好陛下周全,而微臣带来的士卒虽然都是一群莽夫,但他们弓马娴熟,时刻以陛下安全为先,绝对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此时的江彬,毫无顾忌地说起锦衣卫的坏话,多少令朱厚照有些始料未及。
朱厚照仔细思索了一下,微微皱眉,听得似乎很用心,实则在思考江彬说的这番话的逻辑是否成立。
最后江彬道:“……若长此以往的话,陛下恐怕只能在仪仗和充场面需要用到锦衣卫,真正做大事时,反而指望不上。陛下如今身在豹房,并非是在皇宫内苑,并不需要锦衣卫随时在身边。”
朱厚照眯眼看着江彬:“你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之前朕两次遇险,都没指望上锦衣卫,反倒是你……每次都能奋不顾身,拼死救驾,甚至你带的人中还有为朕牺牲性命的,锦衣卫那边还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