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贤一怔,问道:“拧公公准备出多少银子?”
小拧子道:“一两都不想出,咱家本就是个小太监,哪里有那么多银子买官?以前在宫里要得个相对紧要的位置,都需要花费几百两,现在为了司礼监掌印的位置,怕是要争破头,尤其是李兴,他拿出十万两银子来应该不在话下。”
臧贤摇头道:“拧公公多虑了,以小人所知,李兴李公公拿出万八千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小拧子惊讶地打量臧贤,问道:“你是从何得到的内情?”
臧贤低下头,谦卑地说道:“以前追随张苑张公公时,便知道李公公督建皇陵,替皇家办差时中饱私囊,接受地方贿赂,累积了差不多几万两银子,但这几年他为逢迎刘瑾和张苑两位公公,没少花钱,由于陛下常宿豹房,导致现在御用监也没多少油水可捞,料想如今李公公身家也就在一两万两,不能再多了。”
小拧子道:“你倒是厉害,连李兴有多少家产都知道。”
臧贤凑上前:“拧公公,您若是想竞逐司礼监掌印之位,可以跟京城周边士绅巨富伸手啊,那些大户人家都想巴结您老人家,只要您开尊口,怎么说也能筹得几千两银子,就好像当初在张家口时……”
“此事休得再提!”
小拧子脸上露出几分惊惧之色。
此前为了帮朱厚照敛财,小拧子应允宣府地方很多商户的请求,以对草原的通商权换来大笔银子,但钱送给朱厚照也没给他换来司礼监掌印之位,他曾数度请示朱厚照履行承诺无果,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宣府地方商户虽然还能继续跟草原通商,但始终不是朝廷明文许可,等于只得到一个默许的权限,这可不是当初他们孜孜以求的条件。
等于说小拧子绞尽脑汁为皇帝敛财,但到最后却没有兑现当时的诺言。
因为此事由臧贤主导,所以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赶忙安慰:“拧公公无须担心,事情已过去,那些商户无论如何也追不到豹房来,西北事已是过眼烟云,现在京城周边的人,都认为您才是司礼监掌印的不二人选,肯定愿意拿出大笔钱来孝敬……”
小拧子摆手:“你错估了形势,其实咱家……准备支持张永上位。”
臧贤一琢磨,点头道:“小人知道,这位张公公老成持重,乃是做傀儡的绝佳人选,就算上位还是要听从拧公公安排,关于银子方面您则完全不用担心,小人去给您活动,保证不会出问题。”
小拧子不由皱眉,道:“咱家思来想去都没解决的麻烦,你三两句话便化解了……你是否想打着咱家的旗号,到京城周边欺压良善,中饱私囊?”
“不敢,不敢。”臧贤赶紧行礼。
小拧子道:“京城可不是张家口,宫里宫外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最主要还是沈大人在旁监督,稍有过错就会惹来麻烦……对了,明天就要将数字呈递沈大人,你能在这之前筹集到多少银子?”
臧贤想了下,一伸手:“五千两应该没问题。”
“呵呵,五千两?”小拧子听到后简直有打人的冲动,皱眉道,“买个御马监太监,怕也不止这个价吧?”
臧贤笑道:“用不了那么多,一个御马监太监最多两三千两,再者张公公自己不是还能出一笔吗?若拧公公嫌少,就拿出条件交换,有的是人愿意换取各种权益……若拧公公再凑一些,补足两万两,肯定能压李兴李公公一头。”
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价值几何,小拧子心里没数,他不知以怎样的价格才能拿下这个职位。
不但他不清楚,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朱厚照都对此都没有个清晰的概念,之所以要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在于他手头开始缺钱了。
回到京城,朱厚照的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但开销却越来越大,不但要应付豹房平时用度,不时打赏身边人,还要准备扩建园子,甚至计划未来还要在城内再开辟些秘密行乐之所……
总归这些都需要钱,而之前小拧子为他筹措的那笔银子运到京城不久便挥霍一空,或许本来朱厚照想用公平公正的方式选拔司礼监掌印,但因为手头紧,也就不顾体统,干脆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这也让竞逐司礼监掌印的太监,尤其是那些大热门,诸如戴义、高凤、李兴、李荣和张永等人都觉得很为难,就算公认最有钱的李兴,这会儿也在到处打听消息,希望能得到竞争对手的出价。
而且他们最担心的是竞逐失败后,自己出的钱等于是无偿孝敬给了朱厚照。也就是说,出个价,成就成了,不成银子还要被没收,失败的损失实在太大,简直无法承受。
朱厚照没给确切的消息,小拧子跟江彬等人又没法往外放风,至于沈溪那边态度又极其模糊,让许多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蹿,可时间仓促,他们能动用的手段其实不多。
……
……
谢迁从文渊阁回家,刚由承天门走长安左门出宫墙,便有人拦住他的轿子,靠近说了些事情。
谢迁皱眉问道:“陛下这是公开卖官鬻爵吗?”
那名前来报讯的吏部书吏恭敬地道:“何尚书请您去一趟,谢阁老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