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京城,许久没有来自前线的消息了。
朱厚照对此不闻不问,显得漠不关心,倒是张苑和谢迁等人一直在打听中原战情。
在朱厚照看来,派出的平叛主将是沈溪,中原平定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操心,哪怕现在沈溪并没有将叛军剿灭,叛军也是时日无多,反而如何讨好沈亦儿他更感兴趣,这些天一直研究的也是这个。
谢迁和张苑并不觉得沈溪领军平叛一定能取得成功,且中原战事,他们有各自的利益牵扯其中。
尤其是张苑,既怕许泰和江彬在这次战事中立下大功,影响他在皇帝跟前的地位,又在紧锣密鼓筹谋江南权力,这几日都自顾不暇,找朱厚照说事都能简则简,让小拧子和张永等人产生疑虑。
这天张永找到小拧子,二人在宫外私宅商议有关南京之事,当张永提出来后,小拧子吓了一大跳。
即便小拧子再有心,也没胆量染指权力,尤其还是南京小朝廷的权力,且小拧子不太理解张永为何要这么做,他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如同被张永拉下水一般。
“……张公公,咱做奴婢的,伺候好陛下便能得隆宠和权力,江南那地方是咱能伸手的吗?如果这件事被陛下知道,咱恐怕吃不了兜着走啊。”
小拧子虽然深得朱厚照信任,这方面甚至连张苑都妒忌有加,但小拧子到底年岁小,加上没多少学问,只是靠一点小机灵在皇帝跟前做事,使得他在很多事上经验不足,缺乏大局观和做事的底蕴。
张永道:“拧公公,你若不清楚内情,那鄙人可以告诉你,现在江南权力格局发生变化,先皇时委命的几位南京实权人物,基本都被刘瑾整下去了,本来刘瑾想牢牢把控江南局势,但奈何很快就被沈大人扳倒,去年朝廷忙于西北战事,江南权力便一直处于混乱……”
小拧子皱眉:“这跟咱家有何关系?”
张永恨其不争:“难道你没看出来,江南权力的归属决定了朝中的话语权吗?你当为何这两年东南沿海倭寇这般猖獗?乃因江南一大帮人争权夺利,致无心平乱,至于什么张氏外戚纵容等等,不过是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究其根本还是南京权力层不作为。”
小拧子眉头紧皱:“先皇时从来不会出这种幺蛾子,为何陛下登基后老是碰到……”
张永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这几年朝中各大势力没有真正定型……张苑不是有能耐之人,他跟刘瑾相比差远了,对鞑靼之战中甚至半道被发配去守皇陵,现在看来若非陛下惦记,便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他的好话,否则断不会如此快便回朝廷……你说他回朝后能第一时间把注意力转到江南?”
“再说沈大人,若他权倾朝野,随便在陛下跟前提一句,南京兵部和守备、镇守太监等职就能定下来,权力自然落到他手上,但他却不作为,好像是要告诉天下人,他无心争夺官场利益。”
“至于谢于乔,过去几年江南权柄实际上是操控于他手,不过他拔擢起来的全是老迈昏庸之臣,不等陛下出手,光是内斗,便消耗严重,谢阁老在控制朝局上,不那么得心应手,他在朝中的声望还有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皆远不及沈大人。”
张永侃侃而谈,所说之事,基本都是稍微用心就能看到的,小拧子琢磨后便明白张永并无虚言。
京城官场尚且形成几大势力,过去几年中占据上风的沈溪要么在外领兵,要么回京后多数时间称病不出,似有意避开官场纷争,使得中枢权力逐渐落到谢迁手中,看起来朝野一团和睦,但其实在谢迁管理下的文官集团内部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很多老臣都不服谢迁,只是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张永道:“所以说,拧公公,如果咱不去争的话,就会便宜了张苑,你说他得势对咱有何好处?现在京城内官中,能跟他斗一斗的人,除了鄙人,就属拧公公您,咱手上既有东厂,又掌握了跟陛下说话的渠道,作何要便宜张苑?”
“这个……”
小拧子本来不想争夺南京小朝廷的权力,但被张永如此分析一番,便觉得有几分道理,甚至有些心动。
毕竟京城内监的情况,小拧子看得很清楚,不过现在他的势力到底没有大到可以垄断什么的地步,以至于他只能随遇而安,甚至跟张苑的争锋也因近来张苑不断示好和妥协,变得缓和起来。
小拧子为难地道:“问题是最近张苑没表现出要跟咱家争的意思,相处时和和气气,为了江南……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咱争什么?”
张永着急了:“拧公公,你怎就没有危机意识呢?你这是被张苑蒙住眼了啊!他难道不知京城内官中谁对他威胁最大?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张牙舞爪朝咱扑过来,但现在他学聪明了,经历过宦海沉浮后,你以为他还会跟以前那样?他换个好脸色,你就信他真的弃恶从善了?”
小拧子无法回答张永的问题,或者说他被张永说动,因为从小拧子心底来说,对张苑的防备一直都未松懈过。
张永再道:“鄙人手上有张苑染指江南官场的证据,如果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呈递到陛下跟前,告他一状,不过当务之急,咱要赶紧谋划,如果出手晚了,别说分杯羹,就算别人吃肉咱喝汤,喝的也只是残汤剩水,什么滋味都没了。”
小拧子听了半晌,终于被说动,他打量张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