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基本可以理解为,这是张濂那些同伙狗急跳墙准备跟他硬扛到底,蔡林作为镇守太监,居然作出如此威胁,那只有先下手为强一途。
沈溪大喝一声:“来人,将此等目无王法之徒拿下!”
要说那些官兵得到王禾的命令要遵从沈溪做事,他们对府县两级衙门的人丝毫不客气,可面对蔡林,他们就没那么大胆子了。
蔡林是永宁卫城的镇守太监,跟泉州卫之间虽互不统属,但镇守太监从本质上说也算是钦差,且同属大明军事指挥体系,从道理上来讲,蔡林算是他们的“上司”。
蔡林怒不可遏:“反了你了,你敢让人拿咱家,可知咱家是何身份?你以为你是钦差就了不起,咱家可是陛下钦命镇守永宁卫,代表天家尊严,咱家倒要看看,谁敢对咱家无礼!”
泉州卫的人不敢对蔡林如何,可沈溪身边的玉娘就算硬着头皮也要上,她感觉自己把路给走绝的,非把沈溪牵扯进来,导致现在一发而不可收拾,端了泉州府县两级衙门不说,连永宁卫镇守太监也要得罪。
眼下不拿下蔡林,就要被其反戈一击,她跟沈溪都走不出泉州府地界。
“哎呦,你个小白脸……竟有这般力气,松开咱家,松开咱家……你听到没有?”
蔡林被玉娘轻而易举制服,他那阴柔的脸因一点点疼痛就扭曲变形,就差涕泪俱下了。
玉娘知道贼船难下,拿住人后向沈溪请示:“不知钦差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万万不可。”
沈溪正要发话,却听声音传来,原来是泉州卫指挥使王禾匆忙进入大堂。他听说蔡林来了泉州卫官署,赶紧从府城赶回来接待,正好见到沈溪的人将蔡林拿下。
王禾连忙说和,“钦差与蔡镇守之间是否有所误会?”
“误会?他一个六品右中允……竟然敢拿咱家,气死咱家了,王指挥使还等什么,让他松手啊?这小白脸,力气大得紧,这细胳膊踢腿的看上去倒像女人,却有一膀子力气。”蔡林说着话,看向玉娘的目光不再是迷恋,添加了几分忌惮。
连王禾都过来说情,沈溪不得不罢手,他现在想找到张濂贪赃枉法的证据不容易,不适合节外生枝去搞蔡林。
这个时代所有的镇守太监都负有两项特殊使命,一是作为朝廷耳目,随时通报各地情况,二是为皇室采办土物贡品,以为奴才对主子的“孝顺”。如此一来,这些镇守太监往往依靠手中的特权,编织起一张庞大的关系网络。
尤其是蔡林,执掌全国三大卫之一的永宁卫,手上可以调动的人马和动用的关系,远超泉州卫,王禾虽然敢捉拿泉州府县两级衙门的人,却不敢得罪蔡林。
如果蔡林真有坏心思,沈溪还真回不去京城。
沈溪摆手示意让玉娘松开手,这才道:“蔡镇守,敢问一句,若在下有证据证明张知府贪赃枉法,你当如何?”
“嘿嘿,你是钦差,咱家就算再不识趣,也知道什么是罪有应得,若有证据,自然任由你拿人,咱家不但不为难你,还给你恭恭敬敬磕头谢罪。”
蔡林脸上带着自信,他知道沈溪今日已经审讯过泉州府衙和晋江县衙的人,并且清楚地知道,沈溪想从两级衙门的官吏口中得到“人证”,再有张濂主动交待脏银为物证,这案子基本就可以坐实。
蔡林心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亮,不过既然我来了,陪你在公堂上一起审案,谁敢胡乱说话,那他是不想活了。”
沈溪道:“那好,本官这就给你找证据来,王指挥使,劳烦照看好蔡镇守,绝对不能让他在泉州卫的地界出事,免得赖到本官身上。”
蔡林此时只当沈溪是强弩之末,脸上满是不屑,手一挥道:“王指挥使,你也要出去传咱家的话,咱家如今就在泉州卫官署待着,在没有咱家命令之前,沈大人和他的人,休想踏出泉州府地界一步!”
王禾跟蔡林最多算是“同僚”,现在蔡林却说得好似他是泉州卫的镇守太监一样,形同发号施令。
蔡林要留下,那边王禾要派人安顿,而蔡林对刚才对他动粗的玉娘再次恢复“兴趣”,一双眼珠子不停在玉娘身上打量,刚才的愤恨和忌惮,也变成欣赏:“作何要跟着姓沈的办差?不妨跟着咱家,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啊!”
或许是玉娘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老太监给看上了,连话都懒得回,直接到了沈溪身后站好,如此更让蔡林愤然瞪了沈溪一眼,如同沈溪抢了他心上人一般。
蔡林在官兵的陪同下到官署内休息,毕竟他从永宁卫城风尘仆仆赶过来,这一路颠簸,以他阉割后羸弱的身板根本就承受不住。
人一走,王禾道:“钦差还是少惹蔡镇守为宜。”
沈溪叹道:“其实在下何尝想开罪中官?只是蔡镇守主动找来,寻衅滋事,只能麻烦王指挥使这一两日内盯着,勿令他从中作梗。”
王禾点了点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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