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微微一笑:“莫非药方不管用,阁老还打算再追究谢家的责任?”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
谢迁叹息道,“好吧,我暂且不对李大学士说此药方来自哪位,若真有事,也与你们夫妇无关。你快回去吧,安心准备主考乡试,没事少往老夫府上来!”
沈溪心想,就好像谁愿意来你家似的,别等药方管用,你说这是出自你谢迁祖上所传就好。
……
……
谢迁拿了药方,亲自送到位于小时雍坊的李东阳府上。
李东阳府宅毗邻太仆寺,隔着一条街就是紫禁城的西南宫墙,可以说集富贵堂皇于一体。弘治十四年过年至今,李东阳已三次上疏请辞,主要便是他大儿子沉疴不起,他得抽出时间来照顾家庭。
李东阳两次丧妻,妻子刘氏、继室岳氏相继病故,后来又续弦,但子嗣依然没指望,如今他五十有五,且长子二十七岁了还无后,若长子再丧,那他这一脉将会绝后,所以他很看中这么个儿子。
当然,李东阳三次请辞都未被弘治皇帝准允,让他安心在家里照顾儿子,是以如今内阁的事情,大多由谢迁主持。
“谢阁老,您可算来了,老爷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谢迁到李东阳府上时,面色忧虑不安的知客早就在门口恭候。
谢迁随知客到了李府正堂,李东阳正在跟弘治皇帝派来的太医询问儿子的病况,但非常非常不乐观,因为太医对李兆先的病一筹莫展。
如今李兆先的病情已展到到非常严重的地步,由于肺部淤积的浓痰和淤血太多,逐渐影响到李兆先的正常呼吸,如果堵住淤血和浓痰将气管完全堵塞住,那李大公子就一命呜呼了。
“于乔兄,请进。”李东阳亲自迎出堂门,见到谢迁后脸上涌现一抹喜色,随后与老友一起进到堂屋内,太医赶紧施礼。
谢迁没有理会,直接把药方拿了出来:“这是我特意求来的药方,据说头几年宁王染上肺痨便是用此方成功控制住了病情……或许对兆先的病有奇效。”
旁边那位太医正侧耳倾听,闻谢迁此言,赶紧建议:“两位阁部,这江湖游方郎中的话未必可信。宁王府药方珍藏多年,从未示人,听闻是宁王从武夷山请去的一位神医写就,这山长水远的,如何会出现在京城?”
谢迁半眯着眼问道:“宋太医这话,老夫不能苟同,若病患的病情不重,且有其他可治病救人的良方,自然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兆先已病入膏肓,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
宋太医摇头:“人便是人,怎能当作马?这乱吃药会死人的。”
李东阳一直沉默不语,反倒是宋太医连药方都没看就出言诘责,这也是宋太医怕这药方真治好了李兆先的病,那他和太医院的同僚颜面无存。
其实这几年,太医院真的不太得到皇家人的信任,本来都是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夫,结果却相继把二皇子、小公主给治死,之后太子和皇后染病,太医院同样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用“游方郎中”进献的药方才把病治好。
在皇宫受到冷遇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到了李东阳府里,又受到如此待遇……
我开的药方你们不用,非要用那些不明来历的方子,分明是当我们太医院的人是吃干饭的啊!
“这……”
李东阳几个月来寝食难安,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但他不想得罪宋太医,把药方交给宋太医道,“请看,是否有所偏差?”
宋太医拿到手中,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一脸不屑道:“此等药方,说不是游方郎中所写,根本就没人信。这些药材,本都是治食滞、气血两亏的药材,却拿来治咳血?李阁部,您不是真的要看着贵公子有个三长两短吧?”
连代表大明最高医学成就的太医院院判,都说这药方是乱开的,由不得李东阳不信。
“老爷,老爷,大少爷又喘了,这次很严重,连咳都咳不出来啊……”谢府的下人神色惊慌地从内院出来奏禀。
“用针灸……对,先用针灸,或许有效。”
谢迁想起沈溪见他时提到过,若是肺痨到了一定阶段,连血都咳不出来,那肺部很容易被堵上,当时沈溪给了他几个穴位,让他找大夫按照穴位针灸。
宋太医惊讶地问道:“谢阁部还懂针灸之法?”
针灸之法源远流长,相传三皇五帝时伏羲明了针灸,他“尝百药而制九针”,《黄帝内经》已经形成完整的经络系统,神医扁鹊所著《难经》则对针灸学说进行了补充和完善,唐代医学家孙思邈在其著作《备急千金要方》中绘制了彩色的“明堂三人图”,宋代著名针灸学家王惟一编撰《铜人腧穴针灸图经》、元代滑伯仁著《十四经挥》,都将针灸之法推向了新的高点。
不过,由于这些医书大多是孤本,经历战火后在民间流传不多,所以针灸之法在这时代依然被看作非常高深的学问,非普通大夫精擅,当然能够供职于太医院,几乎所有太医对于针灸多少都了解一些。
“老夫自然不懂。”
谢迁没好气地说,“可宋太医口中的这位游方郎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