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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梧州往广州府,自然是走水路。
梧州毗邻浔江,浔江是珠江水系西江的一段,上游由郁江和黔江汇合而成,往下直接流入珠江主水系西江,一路向东南进,便可抵达广州府。
督抚衙门并无官船,不过却可以跟梧州府衙借船,两艘二层的楼船,梧州知府曹琚特地派出二十名衙差沿途护送。
沈溪的家当不多,将细软悉数带上,他没准备再回梧州,到广州府城后便在那儿定居,今后的剿匪工作主要在沿海一线进行。
七月十四出,顺风顺水的话七月二十即可抵达,沿途本可以到地方州府游览一番,毕竟珠江主水系算是岭南相对繁华之所。
但因遭遇地震,这些年又灾祸不断,各民族积怨很深,再加上水路盗匪横行,夜里必须要上岸住宿,听官船上的船夫说,这西江河道上“水鬼”横行。
船夫口中的“水鬼”,就是河盗、水匪。
跟海盗一样,他们靠劫船为生。
这些人或许只是沿江渔民,又或者是贼寇,亦或者有本职工作,诸如码头挑货的工人或者是种地的农民,他们一般会趁着清晨或者傍晚时出来活动,作出渔夫装扮,等靠近大船后便突然冲上去,杀人劫货,有的则在晚上偷袭那些夜航或者泊靠岸边的船只。
因为河盗平日装束跟渔民、船夫相仿,而珠江水系上来往的船只众多,官府无从追查,使得西江一线河盗非常猖獗。
据船夫说,有时一天会生几起劫船事件,而河盗比6路的盗匪更为狠辣,他们为了立威,几乎每次上船都会杀一两个人。
山贼劫道是靠人多,而水贼劫船人手不足,全靠武器精良出手狠辣。不但杀人的案例多,烧船、****、绑架的案子也不少,有的船只直接被烧成空壳子,至于上面的人是死了沉江,还是被劫走贩卖,无从得知。
岭南地区少数民族多,若是把人绑到山寨当奴隶或苦力,活着也等于死了,官府无从追查。
沈溪一行乘坐的官船,一般来说还是安全的,毕竟有官差随船,但就怕那些穷凶极恶的河盗连官船也敢劫持。
跟6路行马车一样,通常都要在入夜前找到停泊的码头,在岸边的驿站歇宿,有地方巡检司官兵保护,驿站算是这乱世中的一方净土。
一路上,沈溪都在观察沿河的情况。
朝廷在西江上所设关卡不多,就算有的地方会有官船检查来往船只,也基本是应付公事。倒是在歇宿的码头上不时可以见到关卡,地方衙门和巡检司会派出衙役兵丁进行检查,过往客商需要缴纳税赋,通常来说交钱就可以放行,不交钱就会被怀疑是盗匪遭到扣押。
官府在对待水匪的问题上装聋作哑,但对于如何盘剥百姓却颇有心得。
官船自然不需要检查,就算沈溪在两艘船上夹带私货,也不是地方衙门和巡检司能管辖的。
到了船夫所指的危险地带,沈溪通常会对周围环境进行翔实的记录,他本是为剿灭沿河水匪做准备,但仔细研究后却觉,这些河盗就好像索马里海盗一样神出鬼没,除非采用护航模式,不然对这些亡命之徒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沈溪问过沿途的渔民和船夫,得知这些河盗并没有具体的据点,很多人都可能平日里打渔、跑船运货,如果手头拮据了便会铤而走险,纠结在一起当河盗,反正犯罪的成本很低,只需要几个人,几把刀,划着一艘小船就可以开工,而且利润不菲,一次劫船成功,或许就有几十上百两银子收入,干一票娶妻生子半辈子不愁。
水匪对西江沿途的水文、地理环境非常熟悉,知道哪里环境偏僻船较慢,抢起来那是得心应手,逃跑时更是飞快,只要没抓到现行便无从追查。
当一次恶魔,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甚至有人因此有了资本,成为珠江沿岸跑船的商贾,生意越做越大。
沈溪本来把珠江水系当成黄金河道,准备让惠娘和李衿利用方便的船运来营商,但现在看来,这里是危险和财富并存之地。
就连几百年后的文明社会,许多国家的河道上都不能保证船只的绝对安全,更别说是统治不力运输业落后的大明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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