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睡醒时,俘虏的审讯以及战果的清点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根据得到的口供,这伙匪寇盘踞硇洲岛竟然有三十年之久。正统和成化年间,桂平发生民乱,叛军在其领袖侯大狗率领下,转战粤桂之地,一度攻占梧州府城得手,并侵入肇庆府和罗定州,声势浩大。
成化年初,叛军被官军重兵剿灭,其中一部分人马突出重围,流窜南下,自容县、陆川进入粤省高州府,于云开大山南麓落草。
成化五年贼人分裂,其中一部自五里山港出海,先是在南三岛安营扎寨,没过多久就被宁川所官兵进剿,于是不得不再次南窜,抵达硇洲岛后发现岛上的南宋行宫遗址,贼人大喜过望,于是利用原址建立起坚固的营寨。
此后,这伙匪寇几次打退官军进剿,势力越发壮大,成为雷州湾附近首屈一指的海匪,一直到今天才被沈溪带兵剿灭。
硇洲岛一战,官军共斩杀盗匪四百二十九人,其中有一百六十六人死于土堡内的烟熏、佛郎机炮和无良心炮的轰炸以及慌不择路跳墙和相互践踏而亡,其余二百六十三人则是逃出城后,被官兵斩杀。
俘虏八百四十二人,多数是妇孺,其中又以伤病号居多。
此役缴获黄金六千余两,银子合计三万四千九百余两,铜钱二万九千多贯,牛八十九头,羊三百四十七只,还有鸡鸭鹅等等,另有香料、珠宝玉器、药材、丝绸、绢布、麻布、茶叶、粮食、盐等等,所有货物加起来,差不多价值五六万贯。
可以说这伙盗匪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被沈溪连根拔起。
沈溪心想,还是当土匪和海盗好啊,干的是无本买卖,在陆地上就抢了无数富户,等当上海盗更不得了,守着航线赚大钱。
难怪岛上的女人比男人多,有了钱就可以去买女人回来,小小的海岛被经营成一个封闭的独立王国,有相当于国王的首领,有一套简单的行政和军事体系,有管理行政的军师,有统兵的将领,还有买来的奴隶干活,出去抢劫时更是分工明确,所以无往而不利。
为稳定军心,沈溪当场派发八千余贯铜钱的赏钱,平均下来一个官兵有四贯钱,几乎相当于军户一家好几个月的收入,一时间现场欢声雷动。此外,沈溪又给了随同出征的两位副千户黄金各百两、十个百户黄金各二十两、四十个总旗黄金各十两的奖励,另分别赏赐纹银两百两到二十两不等,把他们的嘴牢牢堵住。
羊和家禽,沈溪宣布将悉数作为犒赏官兵的奖励,但需要返回陆地后才能宰杀一批。耕牛运回广州府充公……在这时代,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并非猪羊这些牲畜可以相提并论。那些货物,沈溪则准备一口吞下,回去后全部交给惠娘的商会,反正他的队伍没有监军,此次剿匪自己这个三省督抚最大,负责清理财物的又都是自己人,只需要在上报朝廷的账册中把相应的缴获删去即可。
从硇洲岛到雷州府府治海康县县城并不远,不管怎么说沈溪都得去露个脸,表示我这个三省督抚来过此地。
第一批运输船队等财货装载好就出发,第二批要等到明天才走,一方面是继续搜索城寨,掘地三尺,看看这伙匪寇有没有在地下埋藏有东西,同时防止岛上有漏网之鱼。
沈溪自然是跟随第一批人马出发,主要是这些天在海船上晃得他七晕八素,想赶紧到陆地上睡个踏实的安稳觉,另外便是大量金银和缴获物资需要他看管,由不得半点马虎。
当天中午船队离开硇洲岛,一路顺风顺水,入夜前已抵达双溪河口,在南浦津埠停靠。
南浦津埠为雷州府主要河流南渡河上的最大港口,它位于南渡河与花桥河的汇合处,港口长五千余米,最宽处两千余米,最窄处一千米,弘治年间该港口的水深在十米左右,完全可以容纳舰队停靠。
自唐初开埠以来,南浦津埠便一直是雷州府城海上进出的咽喉、雷州半岛海上交通枢钮和对外贸易重要港口。
沈溪先派人登岸,在巡检司的巡检陪同下,到海康县城传报雷州知府衙门,大军随后登岸,在港口附近安营扎寨。
之前雷州府衙已经知晓三省督抚正在雷州湾剿匪,知府胡滨听闻沈溪亲自统兵到来,连夜带人出城到港区迎接,同时带来大量犒劳物品,包括粮食和鸡鸭鱼肉等。
胡滨抵达时,军中的犒劳宴已在进行,仅仅大肥羊就宰了二十只,既有用来烤制的,也有用来炖汤的,再加上航海时捕捞的鱼获,食物无比丰富。只因驻扎在城外,为安全考虑,依然不许饮酒,而且换作两班吃,一班负责警戒守卫,另一班则大快朵颐。
这天已是冬月二十一,正值隆冬时节,小冰河期的雷州半岛晚上气温居然只有五六度,沈溪不得不给自己添上厚厚的冬衣。
中军大帐内,沈溪见到了胡滨,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进士,虽然书读得多,但人并不迂腐,礼数上很周到,一来便给沈溪准备了份“薄礼”,却是一方锦盒,里面不是很沉,沈溪没打开就知道多半是珠宝玉器等名贵东西。
胡滨笑道:“沈大人统兵扫荡匪寇,方来雷州府便令贼子闻风丧胆,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明日大人进城,下官召集城中士绅百姓迎接,同时会在向朝廷的奏本中,赞扬大人您平匪的功绩!”
沈溪有些不耐烦,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地方上就会有什么样的表现,雷州府匪寇横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