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这才知道,居然来了个玩横的!
哼,非要我选你,不选你就死,有本事你倒是死给我看啊!
但仔细打量这苏公子一番,好像并没有一头撞死的意思,沈溪好奇地问道:“苏公子准备如何个以身殉文法?”
你说要以身殉文,我还真要等着看你怎么死!
你当我是个无知的少年,被你两句话就吓回去?你死了我找人把你抬出去埋了便是,又如何?
苏公子话说得很绝对,但并非莽撞之人,笑了笑道:“沈大人还未做最后决定,在下不忙着殉文。”
这人不但耍浑,而且还很有理智,但在沈溪看来,你明显是自寻烦恼,这么多卷子,你怎知我一定会选你的?
若不选你,那你基本就可以死了,说出去的话等同于泼出去的水!可沈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自己真的会“中招”,鬼使神差选中他?
心头带着疑惑,沈溪继续打量手头的考卷。
完成卷子的没有几个人,四书文和策问题没什么,但八百字的作文对那些习惯写三四百字八股文的老学究来说,有些强人所难,有的干脆写了一片八股文,论调让沈溪看了莫名其妙,如“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又如“圣人自知其志学,其基已定矣”,他不觉得这些论点跟他出的司马光砸缸的题目有什么关联。
按照规定完成的卷子一共十三份,只有一份考卷他感到满意,前两篇题目就很出彩,那道四书题的破题“书不可无,大贤特为尽信者甚之焉”让沈溪看了也不由拍案叫绝。
至于第三篇题,提出“救而不得,反倒不若不救;若无从施救而说其救,于教化无益”的论点,再围绕此阐述,这个人能看出沈溪出题的立意,即不能把一件道听途说的事堂而皇之地拿出来作为教化百姓的典故,若百姓信以为真,遇到同样的事情只会适得其反,证明其有真才实学。
看好文章如饮甘露,沈溪心中无比愉悦,一抬起头,马上看到苏公子正在打量他。
沈溪特别留意一眼这份满意卷子的署名,名叫“李桑”,跟苏姓没任何关系,这字体也并非昨日他看到的那份自荐信的字体,之前他压根儿就没从考卷中发现娟秀小字,这说明昨日递交自荐信的人没来应试。
沈溪拿起卷子:“本官已选定此人,聘为府中西席,这位公子可以离开了。”
“哦?”
苏公子打量沈溪手中的卷子,有些不服气,“不知在下可否一览?”
沈溪眯了眯眼,心说这小子不会想把卷子撕了,然后死赖帐说没这份卷子吧?可这卷子他已经熟读,可以倒背如流,连姓名都记下了,由不得你耍赖!
沈溪递给旁边侍立的朱鸿,朱鸿递给那苏公子。
苏公子拿在手上仔细端详,欣然点头道:“三道题做得都很好,破题都很出彩,理据充分,实乃上乘佳作,沈大人认同吗?”
这话问得很有些门道,先问我是否认同,你不会转过头告诉你就是这“李桑”吧?
不过既然是沈溪自己选出来的,而且他又觉得这“李桑”很适合做弟弟的先生,没什么不能承认,当即点头:“是。”
苏公子笑道:“那在下要恭喜沈大人找到一位能让您满意和欣赏的西席了,不巧,此人正是在下。以后沈督抚有何教诲,自当聆听。”
朱鸿一听火大了,怒道:“你这浑人,居然敢在我家大人面前偷奸耍滑,你分明说自己姓苏,乃番禺人氏,为何又成了李先生?”
沈溪心里也在琢磨这事儿,难道眼前的苏公子是失心疯,觉得自己连人是谁都分不清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认定他是“李桑”?
亦或者此人根本就是李桑,只是之前已经确信只有他能中选,又怕自己这个主考官刁难,才说他姓苏?
“沈大人,不知可否借纸笔一用?”
苏公子笑着将“李桑”的答卷交还给朱鸿,说道。
沈溪一摆手,让人给苏公子准备好纸笔。
苏公子在书案边坐下,拿起毛笔,润了润墨,然后下笔如飞,在白纸上将“李桑”卷子上的内容重新撰写了一遍,不但内容相同,连字迹也一模一样,而他之前不过只看了一遍。
这说明,要么此人真是李桑,要么此人有过目不忘和模仿他人笔迹的能力。
就算沈溪,看到一个人的笔迹,也不能马上就掌握熟练,这个“苏公子”怎会有如此鬼斧神工的能力?
但凡尘之中尽是藏龙卧虎之辈,沈溪不敢小觑,万一人家真有这能力,也是打定心思要进来冒充最终选拔之人,那自己这个状元郎可就要被世人笑话。
好不容易选个先生回来,结果却出现两个人前来报道的情况,而且这二人的文章和笔迹一模一样,你要去官府查户籍,就怕到最后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为假。
“不用写了。”
在此人将文章写完前,沈溪一抬手喝止。
苏公子笑问:“沈大人相信李桑便是在下?”
沈溪心平气和:“无论是否阁下,本官都选‘李桑’为府中西席,阁下请回,等待本官通知。”
苏公子有些生气:“沈大人莫非要言而无信?既是在下,那沈大人当马上签订聘书,好让在下心安,更何况,在下现在就想为府上的公子开蒙。”
沈溪摸了摸下巴,未置可否,旁边朱鸿已经忍不住想要打人了,他自到沈溪身边当差后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存在,他听说这督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