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一大清早,沈溪亲率几十名亲卫,骑马往城南港口而去。
此次出征沈溪仍旧统率四千人马,多数将士年前就跟沈溪出征过,就算不知根知底也算熟悉,这次仍旧两千兵马走水路,两千兵马走陆路。
沈溪之前就已经商定好,这次出征他走陆路,水军方面由广州前卫指挥使章承来负责,马九负责船上的火炮发射等事宜。
沈溪刚到港口,便见到马九身后跟着一个精神抖擞的小兵,这小兵一身鸳鸯战袄,明显改小过穿起来很合身,看起来小胳膊小腿儿的,见到沈溪后,一挺腰板,倒有几分军人的气魄。
沈溪没有说话,荆越笑道:“哟,这不是六丫吗?”
年底出征返回广州后,那些老兵油子都知道六丫是女儿身,明白马九收的不是义弟,而是义妹,关于六丫是怎么上的船倒是众说纷纭,荆越没敢把六丫的真实来历说明,怕影响沈溪和李彻的声名。
毕竟六丫本来就是李彻送给沈溪的“礼物”。
六丫听到荆越的话,朝荆越瞪了一眼。马九走过来向沈溪行礼:“大人,六子想……随军出征,领几分战功回来。”
沈溪未置可否,荆越问了一句:“想当花木兰?”
六丫仰着头道:“想当花木兰怎么了?”
“闭嘴!”
马九喝斥一句,“大人面前,不得放肆。”
六丫有些不忿,好像自己随军打仗理所当然,而且她自负水性很好,能把马九从海里给救出来,就好像随军后战功唾手可得,可以很容易便分到银子和田地。
荆越请示道:“大人,要不让六丫兄弟跟着打仗,咱也照顾她一点……再不行让她跟着您,路上也好有人给大人暖被窝。”
荆越话说完,旁边几个老兵油子都在笑,六丫愤愤然道:“谁说我随军就只能给大人暖被窝?”
“不然呢?”荆越嘻笑着问道。
沈溪知道这些老兵油子都放肆惯了,现在听说有女娃子随军,还是“老相识”,又欺负六丫是个刚年满十三岁的小丫头,都在打趣她,以此为乐。沈溪摆了摆手,道:“叫人送她回去。”
“是,大人。”
马九转过身,正要带六丫走,六丫冲过来死死抓住沈溪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松开,马九又不想伤了义妹,顿时无可奈何地看着沈溪。
这下旁边那些老兵油子笑得更开心了。
沈溪脸色漆黑:“兵不成兵,将不成将,成何体统?”
一句话,那些兵痞赶紧收敛笑容,一个个笔直地站着,六丫则不管那么多,就是抓着沈溪的胳膊,这次却被马九直接给扯了过去。
“出发!”
沈溪一声令下,正要上马,却见六丫一个箭步往沈溪平日乘坐的马车冲了过去,一头钻进车厢里面,马九对此无可奈何。
马九正要过去把义妹拉出来,沈溪道:“由着她吧,你早些上船,一路上听我的命令行事!”
“是,大人!”
马九神色一喜,匆忙带着几个车马帮的弟兄乘小船往佛郎机大船的方向而去。
沈溪抬起头看了看东升的旭日,轻叹一句:“希望这几天少下雨。”
荆越问道:“大人,咱先往何处去?”
沈溪跳上马,随口道:“先往惠州府,从归善,往海丰、海阳方向去。”
……
……
因三省督抚沈溪在广州城坐镇,珠江口右岸以及大鹏湾一线原来也闹海盗,但这半年基本销声匿迹,海盗和倭寇开始往北逃窜,广东和福建交界两不管的地区,有大批海盗和倭寇存在。
处于闽粤两省交界处的南澳山,是广东境内第一大岛,同时也是沈溪出征的第一站,也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在此之前,大军基本处于赶路的状态。
此时广东各州府基本得到沈溪带兵北上的消息。
大军行进沿途的惠州府、潮州府除了动员民众配合官军的行动,也大多开始准备犒劳将士的钱粮,地方上开始纳捐,为沈溪筹措物资。沈溪走陆路官道,其实更适合伸手向地方官府索要钱粮。
惠州府城,欣乐驿。
来自京城的钦命“特使”,带着人接连办了几个案子,就连惠州府同知隋筑都被他们捉拿归案,此时这位“特使”办完公事,悠闲地坐在官驿正堂的太师椅上,趾高气扬地看着向他汇报的锦衣卫。
“……江镇抚,案犯隋筑已被拿下,案子基本可以了结,如今知府衙门设宴款待,我等是否前往出席?”
锦衣卫将请柬双手奉上。
“特使”接过后看了一眼,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一向与沈溪有芥蒂的江栎唯。
江栎唯送沈溪履任地方后迟迟不北归,其所负主要任务,是调查地方官府与白莲教勾连之案。
这几年广东地方有乱党出没,据说官府中人信任弥勒佛,诡言白莲花开,弥勒降世,造作经卷符箓,蛊惑民众,意图不轨。此事经由前广东左布政使周孟中上奏朝廷,由于距离山东唐赛儿盗乱不过八十余年,朝廷极为重视,特派江栎唯到广东查探。
江栎唯几经调查,探明事实的真相是地方少数民族作乱,至于乱党和宗教云云皆为子虚乌有。
但江栎唯难得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愿意如此徒劳无功回京,把心一横,接连拿下几个府、县大员,惠州府是他此行最后一站。等事情了结,他便要启程回京复命,毕竟离开京城近一年时间,手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