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近,京中的亲贵走动却并不如往年频繁,今年,因为有太皇太后的国丧,所以年节除了不可或缺的农桑大祭,其余的典庆几乎一律消减。
只是朝廷中的官宦大员,也几乎照旧,并没有大的起伏变动。
唯一例外,便是今年年节,皇上亲政,下旨大赦天下。
据说,这是顾谋悭的意思。
有他在魏延显身边辅助,魏明煦心中也更放心些。
大年三十,林芷萱一大清早起来,就抱着哭闹不止的疏哥儿来回在锡晋斋里走着,哄着小人儿,昨儿疏哥儿有些着凉,今儿一大清早鼻子就囔囔的。
魏明煦一大清早去了箭道上练剑,出了一身汗回来,正要吩咐人沐浴,瞧着忙乱的林芷萱,魏明煦一边拿毛巾擦着汗,一边道:“你身子还没有好全,疏哥儿如今越来越重了,让乳娘抱就好了。”
林芷萱却轻轻拍着疏哥儿的背,来回走着,道:“你快去沐浴,一身的汗臭味,一会儿还要进宫守岁呢,怕是要来不及了。”
林芷萱说着,又叹了一声,显然很是厌烦。
魏明煦欲言又止,只先去沐浴了,换了一声衣裳,这才过来,疏哥儿已经止住了哭闹,却依旧嘤嘤嘤嘤地唤着娘。
疏哥儿才会说话,还说不全乎,才刚刚只会叫’娘’,连爹爹都不会,魏明煦靠近过来,从林芷萱的怀里接过了疏哥儿,道:“不如咱们就称病,今夜不进宫守岁了,咱们一家四口一块,在家里守岁,好不好?”
疏哥儿在魏明煦怀里,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魏明煦,抓着魏明煦还湿漉漉的头发玩着,嘴里咿咿呀呀想要说话,忽然只听他张嘴叫着:“娘……娘……呀,耶,爹……”
魏明煦和林芷萱正在说话,一时没有留意,只恍惚没有听清。
一旁的红湘却听着眸子都亮了起来,竟然也不顾打断了魏明煦:“王爷王爷,小世子会叫爹爹了!”
魏明煦和林芷萱都是一愣,赶紧盯着疏哥儿看,却不曾想,小孩子复又哼唧哼唧地叫起了娘,魏明煦略感失落。
九姐儿却已经换好了进宫的衣裳,欢欢喜喜地过来,道:“爹爹,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进宫啊?”
魏明煦和林芷萱都略微一愣,已经将疏哥儿交给了一旁的乳娘,吩咐好了人摆早膳,魏明煦道:“你娘身子还没有好全,今夜便不进宫让她劳累了。”
九姐儿的小脸一下子沮丧了起来,道:“啊?那我们都不进宫了吗?”
林芷萱倒是不解,这小丫头怎么老喜欢往宫里去,却只听九姐儿喃喃道:“我有许久都没有见过歆姐姐了,有些想她。”
还有魏延显,九姐儿心里还有事情想要问他呢。
只是却并没有宣诸于口。
瞧着九姐儿精心打扮,又失落的模样,魏明煦却松了口,道:“你去吧,让杜勤陪着你去。”
魏明煦又转头对林芷萱道:“你好生派几个妥帖的婆子陪着她也就不碍事了。已经是大孩子了,不必太过拘着她。”
九姐儿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高声喊着爹爹万岁!
林芷萱的身子还并没有好全,所以魏明煦便一并称病,并未有进宫守岁。只九姐儿一个人一大清早用过了早膳,便带着靖王府的贺礼进了宫。
如今还在太皇太后的孝期之内,魏明煦和林芷萱是要守孝三年的,尤其是今年这第一年,不得来往拜年饮宴,放炮竹或是烟花,倒是也难得的清闲。
大年夜没有下雪,下了这么多天的雪反而停了,魏明煦命人将地下烟道烧得很旺,屋里暖融融的,疏哥儿因着着了风寒,所以睡得早,林芷萱坐在疏哥儿的摇床前,看着摇床上的小人儿,手轻轻地翻开疏哥儿的衣领,身上当初烫伤的疤痕还是触目惊心。林芷萱的指尖颤抖着抚摸着那些参差不齐的疤痕,仿佛刺入自己肺页里的小刺,让她痛到不能呼吸。
沈岩医术虽然好,可是大多却是流于重疾,对于这些细小的病症,不如胡良卿知道得那样多。
魏明煦缓步走到了林芷萱的身旁,今夜外头星子很好,却并没有像往年一样放烟花击鼓唱戏。
整个京城,都略显得冷清。
可是锡晋斋这一室之间,暖融融的烛光轻轻摇曳,倒是难得的温馨,魏明煦看着疏哥儿身上的伤疤,也是心疼,道:“让你们娘俩受苦了,明日,我便让沈岩开些祛疤的药膏来,给疏哥儿抹着,等他长大了,这疤一定会淡的。”
林芷萱的手依旧轻轻地抚摸着疏哥儿原本应该稚嫩光滑的皮肤,心中满是自责。也不知道当初李婧是怎么下得去手,那样小的孩子,自己这个做娘的竟然没有护住他,让他小小年纪就受这样的苦。
魏明煦心中有愧,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物,略有些犹豫地用手掌托到了林芷萱面前:“你瞧这是什么?”
林芷萱低头,看着魏明煦掌心正托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玉髓吊坠,做的是枫叶的颜色,玉质温润通透,雕刻的线条更是流畅,浑然天成。
林芷萱素来喜欢这些小巧的东西的,看见了之后也是眼前一亮,伸手从魏明煦的掌心拿起,虽然喜欢,嘴上却忍不住打趣他:“这又是哪国进贡的贡品?”
魏明煦不禁想起了从前被林芷萱摔碎的那颗黄玉髓,心中微颤,道:“不是哪国的贡品,是今年秋天,我往蒙古打仗,路过蓝田的时候,命人去搜寻的。蓝田玉盛产翠玉、墨玉、汉白玉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