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脸上是盈盈的笑意,在妆镜台前坐了,让魏明煦亲手帮自己戴上:“为了寻这块宝玉,王爷一定打发了不少的人去找吧?”
魏明煦给林芷萱戴玉的手却略微一顿,含笑得意道:“这块玉,可是我亲自找到的。”
林芷萱诧异地从镜子里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他。
只听魏明煦道:“我原本是想去寻蓝田的老玉匠,看能不能帮着把那块碎了的黄玉髓补好,几经周折,终究无功而返。我问他们,能不能找到一块一样的,他们都说从未见过那样晶莹的黄玉髓,那样成色的玉髓怕是只有缅甸才会有。
却不曾想,一个老玉匠正在开山采玉,我在时,恰好瞧见他切出了这块红玉髓,他也说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便命他雕成了这枚枫叶坠。也算与这块玉有缘。”
唐有红叶传书,终成佳偶,后来便以红叶隐喻男女之间的巧妙缘分。
让林芷萱不禁想起了从前,几番与他用空心的银锭子传书的往事。
还有金陵石林的相遇,因缘际会,缱绻辗转,当真奇妙。
林芷萱的手轻轻抚摸着颈间的那枚红叶玉髓坠,温润莹亮,举世无双,唇角也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林芷萱回头仰看魏明煦,笑着问他:“好看吗?”
魏明煦含笑点头:“好看,只是不要,再弄碎了。”
林芷萱复又想起那日情形,听着魏明煦声音里略微的颤抖,亦觉心疼,林芷萱低头,回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他,道:“其实,从前那个吊坠我不怎么喜欢,因为它是明黄色的,所以虽然好看,却不能示于人前,否则就是僭越,就是不合礼法。这么多年,我虽然一直随身佩戴,却几乎并无人知晓。仿佛那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况且,我素来不喜明黄色的珠饰,所以爱珊瑚,却不喜蜜蜡。如今这个坠子,是我喜欢的,我自然将它视若珍宝,不许它损伤一分一毫。”
魏明煦略微愣了一下:“怎么从前没听你说你不喜欢?既然不喜欢,就该早早砸碎它。”
林芷萱被他逗笑,起了身,与他一同去床上坐了,林芷萱轻轻地依靠在他肩上,两人拥着被子,细细碎碎地说着话,林芷萱的手却一只爱惜地抚摸着自己颈间失而复得的玉坠子,道:“这世上我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难道都要砸碎了不成?那毕竟也是王爷送的。”
魏明煦温声道:“那也应该跟我说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该跟我说,让我知道才行。”
林芷萱闻言,心略微一颤,轻轻抱紧了他,说:“好。”
朝廷里的事情,已经渐渐收尾。
将近年节,魏明煦也彻底闲了下来。
林芷萱却发现魏明煦时常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有些发呆。
从前每日都有操心不完的朝政,几乎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成日里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大清早们议政,而如今,原本该堆满奏折的桌案上已经空荡荡地只剩下几本魏明煦素日里看管的兵书。
从前门庭若市,仿佛离开他不行的朝廷,如今在尝试着脱离他,艰难地运转,却好在半年之后,已经并没有什么大的披漏出现,要他回去主持大局了。
林芷萱能感受到魏明煦忽然闲下来之后的那种不适,那种茫然无措的不适应。他怕是如今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个大周朝,并不是没有他就不行。
“王爷怎么开始每天晨起去练剑了?”林芷萱问他。
魏明煦略微回神,道:“从前年轻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天晨起都要去箭道上练一个时辰的剑,风雨无阻。可是自从当了这个摄政王之后,就忙得将这一项给省了。如今闲下来,倒是想重新拿起来,就当强身健体了!”
林芷萱忍俊不禁,看着魏明煦摇头道:“王爷真是个有福不会享的劳碌命。这人世间的美好千千万,难道王爷就只有批折子这一项爱好?”
魏明煦扶额,装模作样地叹道:“哎,想我魏明煦一生精忠报国,如今年过四十了,倒是要学着怎样做一个每天玩核桃遛鸟纨绔子弟,可当真是难为我。”
林芷萱被魏明煦逗笑,才要打趣他两句,忽然见外头冬梅急匆匆地敲门:“娘娘,娘娘……”
林芷萱略微诧异,扬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冬梅道:“娘娘,才从庄亲王府得的消息,林家的四奶奶方才殁了。”
芦烟。
林芷萱的身子一僵,即刻掀了被子要起来更衣。
魏明煦拦着:“外头天黑路滑。”
林芷萱却看着魏明煦摇头,道:“我得去看看她。”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恍惚神伤的眼神,终究没有再拦,只是道:“那我陪你一块去。”
魏明煦和林芷萱一块更衣,林芷萱更是换了素服,林芷萱问冬梅:“雪安和道真今年不是留在京城了吗?当初不也说道真医术精湛,连雪安的病都能治好,更何况芦烟,不是说芦烟的病情已经有了起色了吗?怎么会去得这么突然?”
冬梅摇了摇头,林芷萱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今夜杜勤陪着九姐儿进宫,她便也没有回杜府,而是留在了靖王府守岁,外头庄亲王府的人忽然来报丧,也并没有细说什么经过,只是说人殁了,连夜过来报丧。
靖王府离庄亲王府不是太远,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已经到了庄亲王府,林芷萱才下马车,便遇到了一块赶来的楚楠。
两人相见,俱是一愣,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