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紧张的气氛维持了很久很久,由于是在神殿的内部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发生冲突的话容易影响到没有战斗能力的佣兵和玛格丽特等人,最后这件事情只能是双方各退一步就此不了了之。
但在这之后,都已经骑上马了拥有绝佳战斗力,康斯坦丁却仍旧没有下令攻击这些混居民,这个中缘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虽然骑士长对此的解释是:“生者何必与生者为敌。”
但显然这也只是个借口,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罢了。帝国对于叛乱的态度一向是不容姑息,不单单为了维持贵族阶级的统治权,考虑到国家的统一和完整性,在这方面上也是绝不允许一丝一毫妇人之仁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则寓言自古典拉曼时代便已存在,边境村庄尤其还是混居民少数民族的叛乱,若是传播开来变成一整个民族的叛乱,导致的结果会更加严重。
可康斯坦丁却仍旧留着他们。
他不是那种天真地以为大家可以来个握握手重做好朋友的人,他绝对不是。亨利在第一眼瞧见这个人的时候从眼神和言行上就能判断的出来。
这是个。
奉行物尽其用主义的人。
他留着罗诺等人是因为他们还有价值,而至于这个价值是什么价值呢——商人和骑士们全都是拥有马匹的,高地民则是步行。
所以。
就像那个著名的笑话一样:“我不需要跑得比龙蜥快,我只需要跑得比你快就行。”
亨利收回了视线,罗诺他们想必是知晓这一点的。村民虽然目不识丁,但多年的抗争经验他们在这方面上有着敏锐的嗅觉。
但寄人篱下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即便明知道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也还是不得不选择跟着大部队前进。脱离了帝国骑士的保护他们自己只会死于物资匮乏或者怪物袭击,到头来还不如跟着他们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指不定运气好了,骑士老爷们还会看在自己的功劳上来一个赦免能够回家种地去。
最开始是一腔热血想要反抗贵族,想要把积攒的不满通过暴力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但当真正离家以后,很多人其实都后悔了。
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相较起安安稳稳过日子,起初或许还有几分快意恩仇,一段时间过去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悔意。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队伍继续缓缓地向前进发,待到中午时分,令人期待已久的帕德罗西式艳阳天,时隔多日总算再度冒出。
虽说位于湿原地带冬天不甚强烈的阳光并没有能够使得浓雾彻底消散,但总算地,雾气多多少少薄了一些,周边环境一眼望去能够看到更远一些的范围。不单前后方向的道路,两侧森林也能深深地望入进去,免去任何意外惊喜。
“停!”康斯坦丁举起拳头挥了一挥,显然是打算就地驻扎。
重骑兵的高战斗力是以高消耗作为代价的,本来计划好当天就返回营地的他们这下缺少了一天的马料。让马匹饥肠辘辘的人不是合格的骑士,因而刚刚走了一个早上,他们就决定停留下来短暂休息。在附近采摘些浆果和灌木枝叶,供马匹和自身食用恢复。
“西瓦利耶的诗人会说,雾就像是女人,得不到(没接近)的时候才是最美的。”下了马的康斯坦丁不知为何朝着亨利他们这边走来,他抱着头盔,然后引用了一个双关语这样说着。
“而拉曼诗人会说,西瓦利耶人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比喻成女人。”亨利耸了耸肩回应了康斯坦丁的比喻。“噗嗤。”旁边的米拉和其他人哈哈大笑了起来,而骑士长歪了歪头,举起双手做了个“我投降我认输”的姿势又接着朝另一边走去。
“他和你真的挺像的,老师。”米拉回过头瞥了一眼尴尬地站在外头不知如何是好的罗诺他们,然后接着说道:“都是个糟糕的大人。”
“是这样么。”亨利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他比我坏多了。”
“人家好歹救了我的命的。”米拉白了他一眼,亨利俯视着她,但有些话并不是眼下适合说明的。两人以惊人的同步从马背上拔下来一部分的物资,打开皮包之后从里头拿出来一个折叠的小布袋,系在腰上。
由于进入这段路途以后再也见不到什么动物的缘故,之前商队出发时携带的物资已经基本消耗一空。只能靠野果和野菜充饥的日子让人痛苦不堪,但为了生存下去这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在司考提小镇已经很近,加上就在附近的康斯坦丁这支骑兵大队的后勤补给,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应该在今晚就可以久违地饱餐一顿。
不过今晚是今晚的事情,希望和允诺不能当饭吃这件事情米拉很小就明白了。只是怀抱着对“以后”的期待坐着干等,结果只会是饿死,唯有自己实际行动起来事情才能真正地获得改变。
不论如何,与手里头拿着短弩的莫罗等人为伴,他们以三到四人为一个小组分散进入了附近的森林之中,找寻可以供人和马匹食用的浆果与野菜草料,并且期待着是否能够猎取一点肉食。
“多加注意一些,互相别离得太远了,还要注意那些鬼东西可能留下的有毒体液。”莫罗对着那边的几名佣兵这样挥手大声地交待着。米拉皱了皱眉,虽说与帝国骑士汇流了有个坚实的后盾是可以放心一些,这位中年佣兵也未免松懈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