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一凡眼神微凛,唇边笑意却始终淡然,“像你这种女人做出这种事,本王倒并不觉得意外。”
“若是二皇子就这么死在了我这个疯女人的手里,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楚皇后,到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长孙一凡,可是东燕皆知的大孝子,他怎么舍得令楚嬛伤心?
果然,离墨话落,长孙一凡的脸豁地沉了下去,眼底已是杀气横生。
别人或许还不敢确定,但他敢肯定,这个女人她绝对做的出!
披风下的手几番握紧,他终是咬牙道,“就按她说的去做!”
说罢,战马奔腾的声音立时响起,却又在不远处的密林中全都停了下来。
离墨勾唇,果然,长孙一凡是不可能就如此心甘情愿地听命于自己的。
却在这刻,刚摔在地上的即荣,小手抓着突起的石砖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爹爹好几次舍命相救那个坏女人,此刻却反被她威胁,小家伙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爹爹,出手啊!”
他向着离墨这边冲来,边跑边哭喊道,“爹爹,您到底要怎么样啊,她三番四次地要你死,要我们死,你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她根本就没有心啊,你这么做不值得啊!”
离墨愣了愣,而即荣则跑到她身下,不住地挥拳砸着她的双腿,嚷着叫她放开爹爹,最后居然张口就朝她小腿上狠狠咬了下去。
离墨和长孙一澈同时怔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家伙肌肤幼嫩,那纱衣很快就将他的嘴唇磨出了血沫,可他依旧死死咬住不松口。
“即荣,松开。”
长孙一澈看着孩子,漠然道。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离墨无视滴血的小腿,只是冷酷地凝着长孙一澈因痛苦而扭曲的侧颜,“他娘亲是谁?”
“与你无关!”
长孙一澈望着远处惨淡的天幕,冷冷开口,“他只是我的孩子,仅此而已。”
“你胡说!”
离墨厉声,匕首又抵入他脖子半寸,“这孩子是你五年前在尚府捡来的,五年前,尚府附近何来的遗孤?”
她声音极力隐忍,却还是不自的颤抖,甚至还有一丝对得知真相的惧怕。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五年前我竟会去尚府捡什么孩子?”
长孙一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他突地冷笑道,“况且,就算是我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呵呵……你觉得我们现在看起来,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笑够了,又缓缓摇头道,“尚离墨,你永远都是这么的贪心,什么都想知道。你今夜既然敢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就说明你的心里早已没有我,我是生是死也与你无关,既然如此,我的私事,也希望你再不要过问!”
“那好……”
离墨苦涩一笑,他果然不知自己此刻出手只是想要去救他,想要他不要因为自己而牺牲。
果然,在他心中,自己跟在千万人心中是一样的。
歹毒、薄情、狠若蛇蝎!
“我不会再管你。”
缓缓收了匕首,她眼底涌出冰封般的疏离,与转身的他眸光对接,“你问我为什么要跟他走,我可以告诉你。当一个女人需要一个男人,很可能只是想找一个依靠,寻一丝慰藉。就好像是一星野火与一瓢雨水,如果那一刻,它不在,那今后就算它出现再多次,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可惜,五年前的他们都不会为了彼此,抛弃荣华富贵,甘愿现世安稳。
他们都不配去爱,更不敢去爱!
“而他,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那句话,如一剂鸠酒灌入喉中,最后奔走至五脏六腑,长孙一澈如受重创,向后猛地一个踉跄,手中长剑摔在地上,却是发出一声闷响。
“你有你的江山,我有我的天涯,在你的眼中,我还没看到我的信仰,看到我留下的理由,此生我只求能一剑江湖,风雨来去,你、孟千寻、更甚是这浩荡东燕都关不住我的!”
说着,离墨转身走到城墙边缘,抬脚登上了那个事先准备好的大箱子,望向视线几乎触及不到的北方大地,眸光愈见柔和迷离。
“长孙一澈,自你把我从疯人崖带出来的那夜,你就该明白,终有一天,我目的达成便会从你身边逃离。事到如今,只怪你从未看透过你自己的心。”
又是一声闷雷炸开,长孙一澈的唇动了动,离墨却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因为被人挖了!”
“哒哒哒……”
空气突然凝肃起来,极远处,似有马蹄声轻轻响起,仿佛谁人指尖正敲击的旋律。
恰此时,最前方的离墨忽然抬起下颚,凝望着那一处,轻轻哼唱起来。
她声线飘渺,似鲛人吟唱,又如一双手轻柔地撩拨开夜雾,偏生最能触动人心最深处的伤口。
长孙一澈和即荣一时全都愣住,而他们更为惊诧的,却是这熟悉的曲调。
又是这首曲子,是她那晚出现在疯人崖里所哼的旋律。
也正是那首龙漠歌谣,那首只由女子为她心爱之人所唱的歌谣。
她只是自顾自地吟唱,身形不动,只有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扬,九锻偃甲鸟坠落在城门之下,轮轴和发动机尽数破碎,已经无法再次飞翔。
长孙一澈站在她身后十步开外,见她这样不禁微微蹙眉。
她今夜的目的就是想要逃离皇城,可是如今偃甲鸟坏了,她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