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终于重回大脑时,何琳感觉到了来自后脑勺的真切的疼痛感。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宿醉的经历了。

双目乍一睁开,又立刻阖上,明亮的光线毫无顾忌地直刺眼睛,加剧了她的头疼。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闭着眼睛,脑子却疾速飞转,心蹭蹭地往下沉。

很快又把眼睛睁开,吃力地去打量眼前这个于她而言相当陌生的环境:半敞开的银灰色落地窗帘,线条简洁的吊灯,墙上抽象的壁画,她枕着的一只异常松软的枕头,还有裹在身上的雪白的薄被!

这不是她的房间!

何琳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动作太快,一下子牵引了脖颈处的某根神经,疼得龇牙咧嘴!很快就沮丧地发现,她落枕了!

她睡觉有个大忌讳,不能枕那种又高又松软的枕头。

身上紧绷绷地,低头一看,她一整夜都是合衣而睡,心稍稍定了一些。她挣扎着下了床,梗起脖子一步步移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力把门拉开!

房间外面就是公寓唯一的客厅兼餐厅,许维桀身上披了块薄毯,正卧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显然还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何琳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歌厅门口,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只剩了零零碎碎的片段,时而是他握琴吹奏的忧伤表情,时而是湖面上那一轮又一轮微微翻涌的波lang,还有……他俯头下来时,在她视野里被无限放大了的他的清亮的双眸!

她的脸忽然一阵阵发烫,羞愧得无地自容!

有木凳被绊倒的声音,许维桀刚一睁开惺忪的眼睛,何琳慌不择路的狼狈神情就映入他的眼帘。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又有一丝好笑,上司在自己家里如此惊慌失措,真是千载难逢的绝妙画面!

何琳本想偷偷溜走的,可恨被突然绊到,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滚倒在地板上!

“哦,你,你醒了?”她无法忍受他好整以暇地撑着头欣赏自己的狼狈,不得不尽量“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努力克制住僵硬的脖子,顺手把椅子挪好。

“你们楼下有早点铺吧?我,我是想去弄点儿吃的上来。”她笑得很僵硬。

许维桀在沙发里坐起了身子,他也没穿睡衣,身上套了件米色的薄毛衣,很休闲的款式,越发衬得他明眸皓齿。

他看得出来,昨晚那个醉酒后肆意不羁的何琳已经消失,换作了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他的上司。

“不用买,冰箱里有面包,还有牛奶。”他一边说一边撂开还粘在腿上的毯子,趿着拖鞋往厨房间走,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想吃煎蛋,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

何琳在他平稳的声调中逐渐控制住慌乱的情绪,“别那么麻烦了,面包就可以。”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清清嗓子又扬声问:“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可以吗?”

!”厨房里传来许维桀的声音,“左手的柜子里有新牙刷和毛巾,你自便!”

等两人都收拾得衣冠楚楚在餐桌前重逢时,何琳的脸上已经成功堆砌起来了客套而谨严的微笑,一如她在会议室里跟下属开会时的那样,仿佛她刚才不是去洗漱,而是往自己脸上贴了副面具。

联创九点钟上班,时间尚早,够他们从从容容吃顿早餐的,尽管各自心里都无法真的从容。

许维桀烤的面包很香,只是何琳食不知味,她在脑子里来回筹措着该如何就昨晚自己的“不当”言行跟许维桀表个态,以免他误会,两人毕竟是上下级关系,还得在公司里共事。

“frank!”她很突兀地唤了他一声。

“嗯?”许维桀手举一片面包停在半空中,不解而期待地望着她。

“那个,昨天我喝醉了,我…….”她感到极其尴尬,象一个做了错事生,而最令她难受的是,此刻她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小学里那个慈爱的女老师。

许维桀看着她结结巴巴不成话语的模样,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绷脸,顿了片刻,他搁下面包,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嘴角,很无所谓地道:“你不用这么感激我,不就是在我这儿借宿了一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你是我老板,就是一般同事喝醉了,我也不可能就手把她丢街上不管!”

何琳愣住,有点回不过味儿来。

许维桀看看表,向她示意,“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点了,得赶紧。”

“哦。”何琳如梦初醒,又喝了两口牛奶,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我昨天晚上,没……出什么洋相吧?”

许维桀看着她不安的眼神,笑了笑,“喝醉的人都那样。”

她的一口气立马又提了上来。

“不过你酒品很好,除了睡觉,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半张着嘴,仔细琢磨他话语的可靠性,又看了看他。

他的眼睛异常纯净,既没有狡黠,也没有调侃,这样一双眼睛,让人无法相信有谎言的存在。

何琳一时有恍若梦中的感觉,如此说来,她脑子里装着的那些让她眼热心跳的片段都不过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臆造罢了!

她笑了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头终于感觉到了轻松,还有一丝微妙的失落。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看她,转过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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