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乔迁宴会,凌智似乎是把华庄的整层楼面都包下来了,走来走去,到处都是眼熟的同事。但即便如此,这么大的一个地盘用来做四百来号人的自助餐厅,还是显得拥挤,实在是因为取餐的地方过于狭长,一边是宴会大厅的墙,另一边已经靠近楼梯,两边摆了一长溜的餐桌,食物玲琅满目地陈设在白色的桌布上,窄窄的过道却只够容纳两排队伍,酒店只派出了两个服务人员维持现场,他们穿着黑色笔挺的制服,对早已失控的取餐队伍完全束手无策。
王迪非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顺着拥挤的队伍缓慢而艰难地游曳了出来,找了走廊背后的一个空地停驻,他一手举着凌乱不堪的餐盘,来回检点自己的衣服,在他看不见的后背,一簇七彩的奶油点缀在雪白的西服上,格外绚丽夺目。
叶菲扭动着灵活的身子也从大队中挣扎了出来,一看见他那副狼狈的样子,顿时捂着嘴笑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王迪非一蹙眉,“去把高总给我叫来,他这个宴会是怎么安排的,简直跟逃难没分别嘛!”
庆贺宴的确是总经理亲自过问的,他又想搞得活泼一点,有气氛一点,于是别出心裁地弄了个自助餐宴,接过反而还弄巧成拙了。
叶菲一边笑,一边用纸巾帮他后背的奶油揩掉,又探手到前面来,“要不要吃一口?”
话没说完,自己又笑个没完起来。
王迪非先虎着脸想训斥她几句,“你还笑!”但此刻的叶菲实在太可爱了,红扑扑的面庞,眼里汪着水,脸上象朵盛开的鲜花,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流光溢彩的,他心神微漾,忍不住俯过身去想亲她。
叶菲吓了一跳,这里虽然跟那个闹哄哄的“食物工场”隔了堵墙,毕竟还是公众场所,时有人影在眼前晃动。
“别闹了。”她满面通红地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中,又如醉似嗔地瞄了他一眼。
王迪非靠在墙上,微笑看着她,“我叫你去把高总给我叫来,你怎么不去?”
“高总也不容易,你这么临时起意地突然要他置办宴会,又要准备发言稿,又要准备节目,你就体谅体谅人家呗。”
“你倒会替人说好话,那我的衣服花了怎么办?你给我洗?”
叶菲笑着转身,“不关我的事,你要是想找高总,自己去找吧。我回去吃了,挤得肚子都扁了呢!”
说毕不等王迪非的下文,蹦跳着没影了。
王迪非站在墙边远远盯着她,一抹笑如同滑腻的奶油一般始终粘在唇边,经久不散。
就餐的地方则比取餐处要宽敞多了,一个超大的宴会厅里,置下四十张餐桌后仍显宽敞,正前方是一个舞台,从挑高五米多的高墙上落下一张白色幕布,上面打着贺词,间或有菜色的花纹样的灯光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扫射过去,颇具气势。
舞台下面还有块空地,据说一会儿有舞会,这个是当舞池用的。
这是间千人宴会厅,用来给凌智举办活动用,实在是绰绰有余。
其实这个宴会搞得是有点儿不伦不类的,取完餐后大家回到各自的桌子上,象献宝似的把各自淘来的吃食贡献到桌子上,又是拼成一桌大锅饭来吃,但口味和菜色跟正宗的桌头菜比明显要逊色许多。
何琳跟人事行政部的同事们坐在一起,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般的食物都没胃口,于是三个一群,两个一组地闲聊起来。
正说得高兴,叶菲回来了,她是今晚“抢食”最功勋卓著的大将,尽管抢回来的东西多数都是放在桌上纹丝未动。
这回她给大家带回来的是两盘子粉蒸黑糯米,每一个都用锡纸包着的,还腾腾地散着热气。
“快乘热吃,看见没有,前面在清场了,还有五分钟,舞会就要开始了。”她一边给大家分糯米,一边说着刚打听到的消息。
“吃都没吃饱,哪有力气去跳舞!”有人不满地嘀咕。
更多的人则是在怂恿身旁的同事一会儿上去露露脸,你推我让笑作一团。
凌智的年轻人要比联创的开放不少,舞曲响了没多久,已经陆续上去了好几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叶菲更是很早就蹿到前面观赏去了,她本想拉何琳一起去,无奈她没兴趣。
何琳坐在整个餐厅靠中间那一段,遥遥望过去,也就看个大概,她不会跳舞,所以也不怎么关心舞池里的动向。
不过身旁的议论却无法让她静下心来。
“看!那个不是俞燕嘛!”
“是吗是吗,哪儿呢?她跟谁在跳啊?是那个许什么吗?”
“……呀!还真是。”
几个人都坐不住,纷纷站起来,伸长了脖子观望,何琳的视线被堵住了。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和喧嚣的音乐以及噪声,她的目光还是能偶尔瞥到那对翩翩起舞的身影。
有时候,你能看到某些人,并非真的是眼睛看到,而是凭心就能感觉到。
她拾起桌上自己的一杯饮料,慢慢啜着,像个被遗忘了的角落,她心理的不舒服却绝非因为这一刻的遭人忽视。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把话都说明白了之后,许维桀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他不再有事没事总晃荡在何琳眼前,即使见了,也就客客气气地打声招呼,仅此而已。
按理,何琳应该对他的放弃感到轻松和释然,然而,事情往往跟人的想法反其道而行之。
她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惊觉自己在关注着他的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