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天子一句话,两名大太监顿时就无话了——这话直指核心。
顿了一顿之后,魏岳果断地回答,“宁御马其心可嘉,但尚需磨练。”
这才是内廷第一人该说的话,他决定不跟宁致远正面作对了,但是第一人就该有第一人的样子,宁致远真的做得过了,他不怕明说。
当然,他不是完全的诋毁,只说宁御马还年轻。
天家微笑地看着范含,“你呢,怎么说?”
“初次听来,也觉得宁御马不太成熟,”范公公皱着眉头回答,“但是再一想,天家包容四海,胸怀天下,眼界自不是我们能比的,还请天家解疑。”
卧槽尼玛,魏岳恨不得跳起来,暴打范含一顿:咱不带这么不要脸的!
这个范含,还是挺会说话的嘛,少年天子心里微微一松。
但是,想到自己幼时看到的一只金鸟,想带回去给妹妹玩耍,却因为囊中羞涩,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斩做了金鸟羹,他又气儿不打一处来,关于少时困顿的回忆,他太多太多了。
比如说,书房里的青花竹笔筒,是借钱买来的,只差一天,他就能领到月例了,御用监不给,只能厚着脸皮去借,当时天雨,他摔破了膝盖,小太监五儿因此被杖毙……
所以,面对这两位的问话,他很直接地表示,“宁御马此举,当然有缘故。”
“还请天家解惑,”魏岳毫不犹豫地发问,不能你说啥就是啥,我要为内廷负责,为整个皇家负责。
天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自行车技术……原本是从道宫拿来的。”
“啊?”两名大太监齐齐地石化。
这就是宁致远的心机所在了,他知道了自行车技术还事关道宫之后,本想得意洋洋地宣传出去,但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我也就是卖弄了一下,似乎……有点划不来?
那么,如何才能通过这个消息,让利益最大化呢?
说起阴人的手段,太监这个职业,技能点极高,宁致远很快就想好了。
于是他肆无忌惮地做了很多事,有意让别人觉得,他目空一切招摇狂妄,但是就没有把道宫的因素拿出来解释。
他心里还在期待:来啊,你们发难,你们尽管发难,劳资有超级底牌,不怕整不死你们!
但是他家那只蚊子委实太过厉害了,宁御马弄死两名军校之后,觉得这个底牌,还是交给天子的好——私藏底牌,那是弄臣的大忌。
最关键的是,没这底牌,他都不好跟天子解释,自己为何要那么嚣张。
少年天子看到两个大太监这副表情,真的是很得意,“你俩想过没有?原本是道宫的技术,军需司想强征了去,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咝,”范含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果不堪设想。”
“咱朝廷也未必怕道宫,”魏岳先是不屑地一哼,然后发话,“此事当真?”
“也许不真,”少年天子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魏公公有意求证?”
魏岳这下就尴尬了,想一想之后发话,“那为何得自朝阳大修堂?”
“李永生也参与了,”天子在今天,终于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这还多亏宁致远。
魏岳的眉头皱一皱,“可是那写话本的本修生?”
他记住了话本,记住了话本的作者是本修生,但就是没记住这个名字。
天子微微颔首并不说话,我都记住名字了,你居然没记住?尼玛,你比我忙啊。
卧槽尼玛!这一刻魏岳恨透了宁致远,居然跟我玩这一手?
你若早说李永生跟道宫有关,我会这么一条线的思考吗?
当然,他想得到,这是宁致远的反击手段,他甚至想到了,宁致远未必愿意将这个消息暴露出来,估计……还是今上率性了一下。
“是那个写话本的修生?”范含点点头,“果真了得。”
天子也没介意他的夸赞,心说你十年前能有这样的眼力该多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内廷判决一出,陈布达气得到处跳脚,还要大司马坎帅帮着驳回。
坎帅对此却不感兴趣,“内廷处理过了,你若认为是毒杀,去寻兑帅,他的管家是当事人。”
他之前的出头,是为了军役部,为了朝廷的军人,内廷给出处理结果了,证明那俩军人是跟内廷争利,事发之后畏罪自杀,宁致远玩忽职守,被罚俸一年。
对坎帅来说,这个结果真的可以了,军需司早盯上了一种技术,甚至都在军中征订单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管这俩军校是怎么死的,涉及到军需司和军械局争利,死几个人太正常了。
坎帅认为自己完成了本职工作,陈布达的继续骚扰,令他十分不满——想继续纠缠,去寻你家兑帅,你又不是老子这个山头的。
然后,据说当天晚上,兑帅孤身入宫,要见今上。
太监传出话来,天家说时间太晚了,你改天再来。
然后,兑帅就在天子驻跸的偏殿前跪下了,子末时分,秋雨悄然而至,天子不忍,着小黄门持伞,为其遮蔽风雨。
按说深秋夜雨十分寒冷,天子还该赐下热汤,但是……没有!
第二天一大早,天子接见了兑帅。
兑帅也是老狐狸了,并没有告状,先说自己的管家不对,不该自作主张去骚扰宁御马,导致了两名军人被害,我已经打断了他的双腿。
天家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跪了一夜,就是想告诉我这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