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的确有些轻敌托大外,吴军老将胡怀昭只带着二十来天的粮草就北上来打泰安城,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筹集不到足够的粮食。
前文说过,野猪皮九世咸丰五年时,黄河曾经发生过决口改道,其中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山东,不但运河报废,还引发了一系列的各种自然灾害,先是洪灾,接着因为黄河水形成了大面积的河滩与洼地,十分有利于蝗虫的繁殖,造成蝗灾屡起;再接着黄河洪水又严重破坏了山东的天然水系和灌溉系统,造成了水系紊乱,河湖淤浅,严重削弱了天然河湖的的容泄能力和灌溉能力,老天爷稍微少下点雨就马上是旱灾。
非旱即涝,蝗虫又时不时跑出来捣乱,自打明朝时就已经粮食无法自给的山东境内,粮荒有多严重自然可以想象。而更糟糕的是,兖州一带又一直是清军和太平军拉锯争夺的战场,太平军内战爆发后,杨元清又和吉文元在这里多次大打出手,战火涂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吴军再想在兖州境内搜刮粮草当然是难如登天,再加上兖州城里也必须留下一批粮草预防万一,所以吴军不管怎么的精打细算和刮地三尺,也只能带着二十来天的粮草北上来攻取泰安。
也还好,兖州距离泰安路途并不算太远,即便以正常速度携带重型武器北上也就走过三天时间,同时因为泰安是山东战场上仅次于济南的第二重镇,清军在城中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弹药,所以吴军只要能够抢在粮草用完之前拿下泰安,缴获清军的库存,那吴军倒也用不着担心有断粮的危险,顺利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靠着清军留下来的粮食继续北上,攻打长清和济南。这也是促使吴军老将胡怀昭做出继续北上决定的关键原因之一。
还是在带着军队北上来到了泰安城下后,亲眼看到了清军在泰安的布防情况后,胡怀昭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发现吴军想要拿下泰安,绝不比吴军当初想要靠正面强攻拿下南京轻松多少,甚至还有可能更难。不过这也毫不奇怪,泰安和济南共拥泰山天险,吴军或者太平军想要北上攻打济南,或者东进攻取青莱等地,都必须要拿下泰安打开北上道路,或者保护侧翼粮道,满清战略大师骆秉章自然对泰安无比重视。
“操他娘的,乱党是不是疯了?光是护城壕沟就挖了三道,每一道都是深宽两丈有羊马墙保护;又建了四座出城,每座出城都是砖包夯土,高两丈半宽一丈,还有炮台和壕沟,这仗怎么打?别说二十天了,就是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也未必有把握拿得下来啊?”
叫苦不迭也已经晚了,军队已经到了泰安了,直接退兵回去不但让人耻笑,对军心士气的影响也肯定很大,所以胡怀昭也没有多余选择,只能是硬着头皮在泮水南岸暂时驻步,就地召开军事会议,讨lùn_gōng取泰安的具体战术。
当然了,吴军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骆秉章突然病故的缘故,无人调度指挥,驻守济南的山东清军主力也就没能早早就派来援军助战,泰安城里只有三千来人的清军守卫,助防的山东团练也只有三千出头,兵力不算特别雄厚,装备也赶不上骆秉章直属的山东新军。而收编了杨元清和杨辅清的两股降兵之后,胡怀昭带来泰安战场的吴军兵力则已经达到了一万三千之众,其中有四千人还是战斗力靠得住的吴军老部队,另有两千人是吴军在南京收编的太平军降卒,已经通过实战考验证明靠得住,兵力和装备都占优势。
也正因为拥有这样的优势,成家夔和周安宇等将便一致建议正面强攻,先拿下清军在城外的四座营垒,然后再攻打泰安主城,以吴军拿手的爆破战术破城。反倒是投降吴军没有几天时间的杨元清表示反对,说道:“胡将军,不是末将危言耸听,泰安的出城只会比你们想象的更难打。听兖州那边的老人说,当初石达开带着几万军队围攻泰安的时候,就曾经打过这四座出城,虽然先后攻下了其中的三座,但平均每拿下一座出城,连死带伤都在千人以上。我们现在的兵力比不上当初的石达开,如果想他一样蛮打的话,恐怕光是拿下这四座出城,就得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下官也觉得不能直接蛮干,只能智取。”此前出尽了风头的何庆涵也站了出来反对,说道:“以我军之强,正面强攻拿下泰安乱党的四座出城是有把握,但谁也不敢保证我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拿下这四座出城,如果耗时漫长,我们的粮草就危险了。所以下官认为,要想拿下泰安只能是出奇制胜,绝不能全靠蛮力进攻,给乱党把我们拖进消耗战的机会。”
“那如何出奇制胜?伯源先生可有妙策?”老丘八胡怀昭文绉绉的问,还尊称了何庆涵的表字。
“关于这点,只能是请胡将军你们自己想办法。”何庆涵苦笑说道:“下官没有什么战场经验,不敢纸上谈兵,贻误我军大事。”
胡怀昭点点头,然后才向麾下众将吩咐道:“都给我动脑筋,看有什么办法出奇制胜,杀乱党一个措手不及,尽快拿下泰安?”
并不是所有人都象吴超越和赵烈文那样天生就是满肚子坏水,缺德主意馊点子张口就来,所以吴军众将在绞尽脑汁的盘算间,也就各种不靠谱的办法满天飞了,有人建议让杨元清或者杨友清去行诈降计,骗清军出击接应;有人建议诈败诱敌,引敌人出城追击;还有人建议让一支奇兵假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