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筹防局练勇是什么德行的福珠洪阿和杨文定全都翻白眼,悄悄鄙夷邹鸣鹤的恬不知耻,但都懒得深究。而邹鸣鹤自己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过于纠缠,只是赶紧转移话题,向杨文定说道:“杨抚台,吴超越那件事你知道没有?老夫可以做证,老夫从江宁城里带来的练勇也都可以做证,是那个小贼贪生怕死,第一个打开城门带着团练出城逃命,这才让长毛杀进城里!杨抚台,你是江苏巡抚,又是吴超越的顶头上司,这样的事,你如果不赶紧向朝廷奏明的话,很容易牵涉到你啊!”
心情正烦的杨文定懒得理会邹鸣鹤,板着脸不吭声,倒是福珠洪阿和邹鸣鹤交情颇好,先使眼色把不识趣的邹鸣鹤叫到面前,然后才附到邹鸣鹤的耳边,把关于吴超越的事对邹鸣鹤大概说了,结果邹鸣鹤一听就瞪大眼睛了,惊叫道:“吴超越那个小贼,竟然在突围时击毙了伪北王韦昌辉?这可是大功一件啊?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小贼这一次不是又有机会逃得活命了?”
听话听音,听出邹鸣鹤同样对吴超越深恨入骨,杨文定这才稍微来了点精神,开口问道:“邹总办,怎么?你在江宁城里,和吴超越处得不好?”
“岂止不好?不瞒杨抚台,老夫在江宁城里,算是被那个小贼给欺负惨了。”
邹鸣鹤咬牙切齿的回答,也把他和吴超越的两次变着花样的大概说了,添油加醋的控诉吴超越的不尊长辈,贪花好色,强抢寡妇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漂亮chù_nǚ寡妇!而杨文定虽然明知邹鸣鹤说的肯定不是实情,却也不肯点破,只是哼哼着说道:“吴超越小贼确实可恶,但是没办法,邹总办,光凭他击毙伪北王韦昌辉这一条,皇上就肯定舍不得杀他。所以邹总办你如果想出口恶气,恐怕就有点难了。”
同为大清巡抚,邹鸣鹤整人的手段当然不比杨文定差到那里,又是当事人比较清楚现场情况。所以眼珠子转了转后,邹鸣鹤就阴森森的说道:“杨抚台,福提台,真是吴超越他击毙了伪北王韦昌辉吗?就老夫所知,当时和吴超越一起出城的,可还有绿营守备耿桡和他麾下的绿营兵,这伪北王韦昌辉到底是被吴超越击毙的,还是耿桡击毙的,恐怕现在还不能确定吧?”
“就耿桡那个废物,也有本事击毙伪北王韦昌辉?他的绿营兵要是这本事,那江宁还会被长毛……?”
福珠洪阿的冷哼哼到这就再没哼下去,因为杨文定脸上已经突然露出了笑容,微笑着向邹鸣鹤问道:“邹总办,那你在突围期间,可曾听到过什么谣言,说是绿营守备耿桡击毙了伪北王韦昌辉?”
“回杨抚台,老夫是有这么听说过,但就是不能确认。”邹鸣鹤笑嘻嘻的回答道。
“没关系。”杨文定微笑答道:“我大清皇上广开言路,允许风闻言事,既然伪北王韦昌辉被我大清将士击毙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又听到传闻是绿营守备耿桡将军击毙的韦昌辉,那么也不妨可以向皇上奏报一下,让皇上万岁知道这个喜讯,多少排解一下江宁沦陷的烦恼。”
说罢,杨文定还又转向了福珠洪阿,微笑着拱手说道:“福提台,如果真是耿守备击毙的伪北王,下官可要向你道喜了,你是江南提督,江南绿营全都归你管带,耿守备击毙伪北王韦昌辉的功劳,自然也是你的功劳。”
福珠洪阿也眨巴起了眼睛,然后突然奔到书案旁边坐下,提笔向咸丰大帝写起了报捷奏章,声称是自己麾下的绿营兵击毙了吴超越。一旁的杨文定和邹鸣鹤则对视一笑,在异口同声的说道:“吴超越,你别美!我们一口咬定伪北王韦昌辉是绿营兵打死的,看你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