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一晃十年过去,林驷已经二十五岁,常年修炼高深武学,内力深厚之下,让人一见便觉器宇轩昂、英武不凡。
他此时跪在白凡身前,双目中满是乞求,但更深地是坚定倔强。
白凡面道:“驷儿,十年前,你跟为师说你要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为师传你最高深的武学,而现在你练絮儿都打不过。如今,你又说男儿不可埋没于山林,要出去成就一番大业,你告诉为师,人生短短百年,你究竟想要什么?”
林驷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旋即就目光坚定地说道:“人生苦短,所求太多,弟子只知道男儿豪气干云,既有一身本事,便要名扬天下,何况数月之前,大宋屏障襄阳已破,如今我汉人山河尽在蒙人铁骑之下哀嚎,弟子自幼深受兵灾之苦,此番下山,只为尽一分应尽之力。”
“哎……”白凡叹息一声,知道不必再劝,说道:“你去罢,但记住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竹庐’和师门,不然为师亲自去把你抓回来,打断你两条腿。”
白凡语气平淡,林驷额头上却冒出一丝冷汗,跪伏在地上说道:“弟子不敢。”
“走吧,人各有命,为师不能强求”,白凡心中无奈,一旦下山林驷从此便卷入了俗世之中,武功进展将会更慢,能挨到一百多岁的希望十分渺茫,从而也就彻底失去了进入本源世界的机会。十余年来他倾注心血,便是希望将来他能在本源世界中替自己撑起一片天,但世事总不如人意,脸上不禁露出落寞之情。
林驷看着师父脸上的失望之色,不禁心中一颤,以前不管怎样,师父都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种神色,哪怕是师妹的武功超过自己时都没有,他顿感怅然若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毅然转身离去。
竹林尽头,一身白色纱裙,冰清玉洁的飘絮亭亭玉立,一直看着林驷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中,才淡然转身回到竹屋。
“师父,师兄已经离开了。”她跪坐在白凡身边,轻声说道。
白凡点了点头,看着她目光闪烁,沉吟起来。
飘絮见白凡迟疑,嫣然笑道:“师父有话要跟絮儿说吗?”
白凡回过神来叹道:“絮儿,为师本想让你一生无忧无虑,永远都这般恬静淡然,就像……就像为师的妹妹一样。”
飘絮露出一丝惊奇,道:“师父,絮儿还有一个姑姑吗?怎么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过。”
“是的,为师也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妹,她叫白婵,以前为师不会武功,每天都要和你哥哥当初一样为食物发愁,那时候很苦,但为师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期盼着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让妹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后来为师在外面学会了高深的武功,本以为能带着妹妹过上好日子,但回到家中时却得知她被人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以为师现在的能力也救不了她,为师本寄希望于你哥哥,但他……”白凡神情复杂,没有继续说下去。
飘絮冰雪聪明,顷刻间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听着他话语间的无奈失意莫名揪心,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对白凡的感情已经超过师徒,甚至是父女,于是说道:“师父,哥哥做不了的事情,絮儿帮您做。”
白凡此生心中亦是无比纠结,飘絮实在是像极了妹妹白婵,一样的冰雪聪明,一样的纯净无暇不染尘埃,他实在在不愿让她沾染血腥。
飘雪握住他的手,淡然一笑,如冰雪初融般暖人心房,“师父,絮儿和哥哥的命都是您给的,哥哥他有自己的追求,不能替师父分忧,便让絮儿来做哥哥应尽之事吧,絮儿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白凡闭上眼睛,心中做下决断,再次睁开双眼时,已变得一片漠然,说道:“絮儿,你确定吗,一旦答应为师,便不能后悔了。”
“絮儿确定。”她语气认真,神情坚定。
“好”,白凡淡淡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到竹林中去找为师。”
“是,絮儿告退”,飘絮袅袅离开。
白凡沉思片刻,出门之后向山下走去,这是来到峨眉山后的十几年来他第一次下山。
在他离开后,飘絮又在竹林尽头出现,看着师父的背影,既惊讶又好奇,师父十几年未下山了,不知道此番是为了什么,和自己有关吗?
白凡一夜未归,飘絮在竹屋内静坐了一夜,翌日清晨,天边泛着蒙蒙微光,她就起身来到竹林,只见晨光中,师父挺拔地背影萧然而立,他身旁还跪着一个人影,身前插着一把长剑,比一般利剑看起来要长出一截的长剑。
听到身后的清脆的脚步声,白凡拂手将长剑拔起,转过身来递在飘絮身前,冷声道:“拔剑,杀了他。”
飘絮惊颤着退了一步,看向师父,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白凡握着长剑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点,长剑倏然出鞘,露出一半,锋利寒芒激起一阵冷风,吹在飘絮脸上。
她伸出右手颤抖着向剑柄抓去,迟疑许久,始终没有抓下去,带着一丝颤声问道:“师父,为什么?”
白凡没有看她,仰头淡淡地说道:“为师将来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末日世界,一切道德礼法都荡然无存,道理只在你长剑所及范围之内,你要是连杀人这一关都过不了,便留在这里安然一生,不去也罢。”
飘絮看着师父冷淡的面容,感到如此陌生,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如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