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环。
一栋全玻璃幕墙的写字楼里,兴盛投资公司总裁顾思成坐在椭圆形会议桌中央,正同财务总监、公司律师及所控股的宏盛集团总裁刘国栋等人开会。
当年随郝英良从矿区出来打天下的所有人中,顾思成最年轻、最聪明、最好学也最能干。虽然之前只是一个矿工只念过初中,但经过五六年摸爬滚打,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公司总裁。
来港五年,能听懂甚至会说一点东广话。
英语是短板,但公司有英语水平非常高的职员。用表哥郝英良的话说,一个高级管理人员不需要什么都懂,只需要用对人。
内地出事,表哥此刻正想方设法逃离险境,换作别人或许会有落井下石的想法。几十亿资产全在自己名下,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就能占为己有。
然而,顾思成不会。
他能有今天都是表哥给的,要是没表哥别说移居香港成为公司总裁,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在阴森森的矿井里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跟表哥作对的那个警察来过香港,继续留在香港可能有危险,但只是可能,毕竟香港不是内地,就算真有危险别人能走自己也不能走,必须想一切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把投资内地的资产套现,否则表哥那么多年真白干了。
尽管对香港警方是否会采取行动表示严重怀疑,顾思成依然觉得表哥在电子邮件里顾虑有一定道理,有三十多亿在手,几辈子都花不完,小心驶得万年船。没必要冒那个险。
顾思成不想浪费时间,抬头问:“国栋,王先生是怎么回复的?”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收益那么好的投资项目说转手就要转手,刘国栋很难理解,但资本决定一切,他是大股东,他想转手谁也拦不住,不无惋惜地说:“我们在内地的十七个项目运营良好,可预期的收益很难让人不动心,王生对此非常感兴趣,但这么大交易他需要时间来安排资金。”
“没讨价还价?”
“当然有,但我们的开价并不高,他不止一次去过内地,不止一次提出与我们合作,相信能接受我们的报价。”
接手就有钱赚,大头王那么精明,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顾思成点点头,又问道:“他有没有说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一个半月,顾生,他跟您不一样,他要对其他股东负责,首先要说服大多股东,然后要按收购程序对我们的所有子公司进行尽职调查……”
规矩多,效率慢。
之前不止一次跟锐星集团打过交道,顾思成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是高达近40亿港元的收购,不是去超级市场买东西。
对方要准备,自己这边同样要准备。
顾思成把跟锐星集团谈判的事全权委托给刘国栋,回头问:“陈律师,离岸公司最快要几天能注册下来?”
“我已经委托过一家咨询公司,最迟明天下午。”
“费用方面呢,我是指今后的。”
“这一点您大可放心,”陈律师递上一份中文材料,如数家珍地介绍道:“英属维尔京群岛是仅次于香港的避税天堂。该岛政府于1984年通过的《国际商业公司法》,允许外国企业在本地设立离岸公司,并提供极为优惠的政策。
在当地设立的公司除每年交纳营业执照续牌费外,免交所有当地税项;公司无注册资本最低限制,任何货币都可作为资本注册;注册公司只需一位股东和董事,公司人员中也不必有当地居民;无需申报管理者资料,账目和年报甚至不必公开……”
作为国际著名的离岸金融中心,英属维尔京群岛没有外汇管制,保密程度高,资金转移不受任何限制,把套现所得的资金转移到那里最安全。
如果早知道会有个姓韩的警察揪住表哥之前的事不放,当年应该在英属维尔京群岛直接注册一个离岸,而不是注册在香港。
顾思成忙得焦头烂额,韩博同样没闲着。
从鸿丰大厦回到局里开了个会,确定完最终收网方案,又率领六名刑警分乘两辆警车上高速,直奔省城而去。
“韩局,他真会走这条路线?”应成文觉得不可思议,放下地图忍不住问。
“他不会跟我们走同一条路线,但方向应该不会错。”
一天一夜没睡好觉,韩博真困了,靠在后座上呵欠连天说:“出来的匆忙,没带几件衣服,等会儿到了新阳一人买一套保暖内衣,一人买一件羽绒服,下午四点的航班,时间来得及。”
“赶飞机来得及,我是担心堵他来不及。”
“是啊韩局,他比我们早出发19个小时,我们最快明天下午才能到,如果真从这个方向出逃,等我们追到口岸他说不定已经过境了。”
“几千公里,他敢坐飞机吗?别说不敢坐飞机,估计开车看见检查站都要绕,他绝对没我们快,我们肯定能抢在他前面赶到口岸。”
“你看过那些照片,余琳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给他通风报信?”
“起疑心有可能,通风报信估计不会。郝英良这个人疑心那么重,不会轻易给余琳打电话。如果我没猜错,余琳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打算从哪个方向跑。为确保自身安全,他可能要到安全出境之后才会联系在国内的手下。”
马不停蹄赶到新阳,找到一家商场跟抢货似的采购御寒的衣服,拿上就刷卡付账,根本顾不上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