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的爷爷东阳王一大家子就是被他流放到岭南去种田做苦力的,结果十几口人只剩李琨等四人活着回来了,李猗的父亲李隆基及其先后两任妻子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哥哥的死主因也是他。
秦暖看了看李猗,李猗正恭恭敬敬地行礼叩谢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的封赏。
秦暖可不认为就一个公主的名头就能收买李猗的心,就能消解李猗心头的怨恨。
忠国不忠君,尊李氏祖宗不尊当下李氏皇帝,秦暖觉着李猗比她这个通透的现代人的思维还要更通透,贯彻的也很彻底。
真不知道一代牛人李隆基都教给她了些什么!
武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李猗,笑容融暖,语气微微有些叹喟:“阿猗如今这般优秀,建功立业,毫不逊于男儿,你父母在九泉之下,想必也是极欣慰的!”
秦暖心头微微一跳,这还真是,心里想什么,这位太后就来什么!
绝壁是故意的!
秦暖立刻悄悄去看太上皇的脸色,太上皇手指闲闲捋着胡须,慈爱含笑的脸丝毫没有动静。
太后娘娘的话茬似乎一时停不下来,继续幽幽怀旧:“这时光流逝得真快啊!七八年前,吴王弟仙去时,阿猗还只十二岁,小小的人儿,千里扶棺归广陵……才多大点人啊,多少男孩儿都没这样能干的……”
秦暖垂眸,太后这一刀是想扎谁的心窝子呢?是太上皇?还是李猗?
她眼角余光偷偷瞧着李猗,李猗垂眸不语。
即便太后是想戳太上皇,也绝对戳了李猗的心窝子,她难道是想提醒李猗她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果然,太上皇开口打断她道:“敏娘提这些旧事做什么!徒惹人伤怀!”随即他问李猗道:“阿猗,这次进京,为何广陵侯没随你一起来,也正好让朕看看,是怎样一个年轻俊杰!”
李猗回道:“叛军未平,东南并不安稳,所以得留人镇守扬州。山东史思明蛰伏,心思不明,不得不防,江南东道依旧战火未平,扬州横亘其中,绝对不能有失。”
太上皇点点头。
太后却笑道:“人虽未见到,不过声名却早传到京中来了!”
李猗嘴角微弯,道:“陛下和娘娘过誉了,丁银不过是胆子比一般人大些,悍不畏死罢了!”
太上皇却赞道:“不畏死才是真风骨!我大唐要的就是这样悍不畏死的热血儿郎!”
太后柔声嗔怪道:“你们这爷儿俩个,好好的说什畏死不畏死的呢!”
额……秦暖作为旁听者,都立时被“爷儿俩个”这个词给恶心到不行……
这太后真是句句戳肉见血,不捅刀子会死啊?
太上皇并没有被恶心到,摆手呵呵一笑:“好,好,不说了!反正如今这些事我也不必操心,也过过那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我准备搬到上阳宫去住。”
太后纤眉微微一挑:“陛下此意甚好,上阳宫气象清华,花木不秋,又临着洛水,极是养身怡情!”
秦暖顿时讶异,太上皇看起来并不太甘心呢,怎就要跑到上阳宫去住,离开这帝国权利的中心?虽然上阳宫很近,紧临着皇城,虽然上阳宫极是奢华绮丽,可毕竟是离开了皇城啊?
旋即,她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太后刚刚赞了太上皇的想法好,太上皇就道:“我来正要同敏娘说这事,敏娘同我一起去上阳宫住罢,那里清净宽敞,又没这么多杂事纷扰,还可以把孩子们叫过去玩耍,比这边住着要畅意多了!”
武太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太上皇眉头微微一皱:“敏娘不肯陪朕去么?”
武太后亦微微蹙了眉尖:“这宫中事儿多,我一时还抽不出空!”
太上皇不悦道:“这宫中之事自有皇后去忙,你何必操心?”说着,他目光在武太后鬓角一扫,道:“看看,敏娘你这段时日白发都添了许多!”
太上皇这一嘴刀戳下去,一样戳得太后鲜血飙溅。
武太后敛眉不语。
“怎么了?”太上皇的语气低沉,脸色也阴沉下来了。
武太后见势不妙,只好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动身,带哪几个孩子过去!”
她不可能明着同太上皇对着干,只好先答应这老头,大不了过段时间找个由头再搬回来。
太上皇脸色转晴,笑道:“这么近,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下午就过去住!”
太后的脸色又是一僵。
她看了一眼秦暖道:“我方才还叫了阿暖为我画画呢!”
“好啊,明日阿暖直接去上阳宫画画!”太上皇笑眯眯地冲着秦暖道:“阿暖啊,上阳宫可比这里好玩多了,在那儿也不必像这里这般拘束!”
武太后看了眼李猗,也笑眯眯道:“阿猗也同阿暖一起去住几日,你一个人住在王府中也怪冷清的!”
李猗微微一笑,点点头:“好啊!阿猗也沾沾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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