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站起身来,迎上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希冀的眼神,艰难地说道:“伯爷,夫人,请随摇光到外室说话。”
建安伯和建安伯夫人都是心中一沉,若是好消息,摇光郡主完全可以直说,也就是说建安伯夫人的身子又晃了晃。
“郡主,请在这里说吧”裴元辰突然出声道,声音中掩不住的涩意,却又无比坚定,“我要知道我的病情。”
南宫玥犹豫地看了看建安伯,建安伯揉了揉眉心道:“郡主,你就直说吧。”
南宫玥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缓缓道:“伯爷,夫人,世子,张太医的诊断无误,裴世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妙,虽然可以尝试医治,但是瘫痪的可能性有八成。”说话的同时,南宫玥心更沉重了。裴元辰正傎芳华,前途无量,这若是就此不良于行,不仅是对他何其残忍,恐怕也会成为南宫琤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就算是建安伯夫人早有了心理准备,如今再次听南宫玥也判了儿子的死刑,不免又受了一番打击,眼眶中又浮现一层薄雾,心中更是充斥着绝望。
她几乎都要晕过去,但是想着儿子还是苦苦支撑着,如今最痛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儿子。
“辰哥儿”建安伯夫人紧张地看着裴元辰,他呆呆地躺在榻上,表情木然,眼中空洞,没有愤怒,没有嘶吼,没有泪水,却反而让她更为担心。
“辰哥儿,你说话啊”建安伯夫人拉着裴元辰的袖子又急又慌地说道,“别吓娘啊你可不能憋着”
“娘,我想静一静。”裴元辰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不行,辰哥儿”建安伯夫人一口拒绝,心里惶恐不已。
她的辰哥儿从小心高气傲,如今骤然摔至谷底,又如何能接受得了,万一万一他一时想不开,那
裴元辰仿佛看出了建安伯夫人的心声,淡淡道:“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会做傻事的。让我静一静。”
建安伯夫人看了看建安伯,最后还是建安伯又劝了一句:“辰哥儿,两成希望也是一线生机。”比张太医说的半成已经是好太多了。
裴元辰还是没说话,建安伯叹了口气,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他静一静。”
南宫玥心中无奈地叹息,随着一起退了出来,临走前,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神情呆滞的裴元辰一眼。
曾经的他,光芒万丈,一帆风顺,却陡然遭遇挫折,如珍珠蒙尘,身体上的伤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性情,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如何
到了厅堂,刚坐下,建安伯就忙不迭地问道:“郡主。不知郡主可否替小儿医治”
南宫玥没有推辞,说道:“自当全力。我需要三天的时间来调配一种膏药,今日就先为世子开张方子,用上三日试试。”
建安伯感激的直道谢,而建安伯夫人则急忙让丫鬟准备笔墨。
南宫玥在书案前斟酌了很久,写下了一张方子,递给了建安伯夫人,仔细叮嘱了用法,这才告辞。
漆黑的夜,月亮高悬,百卉在前方提着灯笼引路,南宫玥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清夏斋。
百合立刻迎上来,禀告道:“三姑娘,大姑娘正在屋里等你。”
“三妹妹”屋内的南宫琤早就翘首以盼,急急地从里面走出。
“大姐姐”南宫玥自然明白南宫琤找自己的用意,只是自己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南宫玥拉着南宫琤进了屋,坐下后,没等南宫琤发问,就主动放缓了声音说道:“大姐姐,裴世子的情况不太好,很可能会就此瘫痪。”
瘫痪
南宫琤只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似的,脸色瞬间雪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她全身都开始不住地发抖,自责、愧疚如同潮水似的席卷全身,“这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何致于如此”若不是为了救她,他现在一定还好好的,仍然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是现在想到这里,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大姐姐,”南宫玥连忙为她顺气,并安慰道,“你别太过自责,更不能绝望。如今也只是很可能,并非绝对,每个人对药物和治疗的反应都不同,我先给他治疗一段时间看看,也许结果比我预想的要好也说不定”当然痊愈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南宫琤抬起头来,明眸中似有水光涌动,哽咽道:“谢谢你,三妹妹,我没事,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南宫玥起身相送,劝慰道:“大姐姐,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一切会好起来的。”
南宫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南宫玥留步,跟着便带着书香离去了。
南宫玥看着她萧索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猎宫的光明殿内,皇帝也已经得知了疯马伤人一事,雷霆震怒,急招了大理寺卿彻查此事,限定七天内一定要给他一个结果。
大理寺卿惶恐不已,但是只能唯唯应诺,领命退下,感觉自己真是飞来横祸,那匹该死的疯马竟然好死不死地把伤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马房的人是怎么在做事的
这一晚有人悲有人怒有人苦,有人一夜辗转难眠,亦有人枯坐到天明。
当南宫玥次日一早起来,听百合说南宫琤昨天夜里最后居然又去而复返,在外面坐了一夜之后,南宫玥震惊极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并穿好衣裳,让百合请南宫琤进来。
南宫琤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愁绪,